与母亲节相比,父亲节,这个同样由西方泊来的节日似乎被人们看淡了许多。而在我家,还从未有过给父亲过这洋节的始例,只不过在前一个月的母亲节里捎带着给老爸买些吃穿罢了。
第一次听降央卓玛的《父亲》是在我哥的车上。忘记了那是个什么节日,我们从老妈家里返程,还没驶出小村子,那优美的女中音便流淌在了车里。哥一面听一面说崔浩版的太煽情。殊不知,即便不是那煽情版,他的小妹也已是听得泪盈于眶了。
自小,由于我体弱且瘦,父母总是对我偏看了一些,而我骑在父亲肩头的时间也较我的同龄孩子们更长了些。还记得那时每次跟着大人们去离村几里路的矿上看电影,都是由父亲背去背回。七周岁那年,已经是一年级小学生的我还心安理得地骑坐在父亲肩上,回来的路上被班上的同学看到了,第二天在学校拿来当笑话说,我这才知道应该离开父亲的肩头了。而直到现在也才懂得我的自主和任性,一部分源于母亲的基因,而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父亲一直以来对我的娇惯。
听娘说,我出生时,重男轻女的奶奶极不满意,撇撇嘴说“一个小丫头片子。”可一向不善言语也从未顶撞过奶奶的父亲竟淡淡地驳了一句:我就喜欢这丫头片子。
那时侯,父亲是队里的生产队长,一向以吃苦能干闻名全村。每到夏天,父亲便和好多男社员们一样,光了膀子干活,背也晒得黝黑黝黑。等到父亲干完活回到家蹲下来洗手的时候,已是五六岁的我便俏皮地趴到父亲的背上,嘴里唱着电影《青松岭》里的歌“长鞭子那个一呀甩,叭叭地响哎……”小手还跟着有节奏地拍打着父亲的背,全然不知他的辛苦。父亲就笑嘻嘻地任我胡闹,还不时地更正我唱错的调儿。直到母亲一把将我拽下来,教训着“没个样子!”我才咯咯咯地笑着跑开。
听母亲回想起来,她和父亲相濡以沫五十多年了,父亲几乎从没做过违背她意愿的事情,似乎就只有那辆伴着我走过初中和高中的自行车是父亲背着她偷偷给我买的。
那年我十三岁,刚升入离家不足五里路的一所中学。起先是几个同学一道步行上学,几个多月后,接连有几个家境富裕的伙伴买了自行车,我看着羡慕,便也回家问母亲讨要,却被母亲一口回绝了。我自知家里的条件,所以,心里虽说是万分的不乐,却也只好悻悻作罢。让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几日后,父亲趁母亲不在家,极为神秘地将我领到了小镇的商店里,偷偷地给我买了那辆墨绿色的“鹿”牌自行车。当时我只知道184块是很多很多钱,却不知道在那时我的家庭中这已接近一个天文数字。
后来,我从母亲的吵嚷声中知道了那是家里刚卖了一头猪的钱,而母亲还准备用这钱做很多很多事情,好象哪一件都比给我买车重要的多。
还记得读高二那年的冬天,下了大雪,我在路上摔伤了胳膊。由同学送回家后,一只右臂已经肿了起来,母亲一面查看伤处,一面数落我的不小心,而父亲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地走开了。
等到父亲从外面再回来的时候,身上裹着雪花,腋下多了一捆叫做“赤梨子根”的东西。这赤梨子,春天开着白色的小花,秋天时结一种比枣子略小的果子,果子熟透了便成了紫色。那根深埋在地下,是民间流传的治疗跌伤肿痛的良药。平日里,在田间堰边倒是偶有见到,只是在这冰天雪地里,父亲竟能把他们从地底下刨出来!
父亲把这东西用锤子砸扁了,放入盆中,加上水,置于火上,慢慢地熬煮,约摸到了火候了,再澄出那紫红色的水,一手攥了我的胳膊,一手撩起那热水为我洗烫伤肿的地方。我只顾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嫌热,却没注意到父亲的一只手已经烫得通红。而父亲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是重复着那简单的动作。水凉了再热,热好了再烫,如此连续多日,直到我的胳膊痊愈。
尽管岁月变迁,往事却清晰在目。而后来,我和哥在长大后相继离家,有时忙起来一两个月都顾不上回去看看已过七旬的父母,偶尔打个电话也只是和母亲聊上几句,极少能听到父亲的声音。辛劳了一辈子的父亲在年近七十的时候,还在一家小厂子里上着班。尽管他老人家嘴上不说,但心里想的却是只要我还能干就不会拖累你们。直到几年前,父亲动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手术,出院后,才在一家人的劝说下闲在了家中。
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和庄稼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虽然没挣下多少钱,但在母亲的勤俭操持下,也算是衣食无忧。除了几个传统的节日,他老人家甚至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父亲节”,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属于他和母亲的有限的世界里满足地快乐着。当年上着班的时候,父亲总是哼着他那个年代的红歌进出家门,那句响亮的“小小竹排江中游”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邻里百舍的婶子大娘们听见了总是夸赞父亲乐观的好脾气。
如今,父母双亲的日常生活极有规律。清晨,他们先是在养着花种着菜的小院里活动活动筋骨,老父亲就拿着自制的铁鞭,领着胖得已不像狗的小超人(儿子给小狗取的名字)到村北头的开阔地上,左右开弓地甩上几百鞭,再到村西的菜园里打理打理那些时令蔬菜,回到家,巧手的母亲已做好了可口的早餐。吃过早饭,一帮老少爷们便准时地凑到我家的大门底下,一张小方桌,四副扑克牌,便是他们乐乐呵呵地度过一个上午的消遣。
父亲的身板一直很好。每年的春天都是老父亲最为忙碌的季节。从嫩嫩的苦菜到鲜鲜的椒芽菊花芽,再到扑鼻香的槐花,一兜兜一袋袋装满的都是二老深不见底的慈爱。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父亲,站着是座山,躺下是片海,既是儿女登天的梯,更是家里拉车的牛。一年又一年,牵挂着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而父亲,有苦有累之时却极少向儿女张过口。
父爱如山,厚重而深远。值此
父亲节逢端午节之际,祝福天下所有的父亲母亲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