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场等候飞机
广播里老是提去布拉格的航班
有一位小姐误了钟点
我不知道小姐的样子
我猜她一定穿了件布拉基
拖一口军绿色的皮箱
裹一条长长的花围巾
长得拖到了地毯,围巾
织得的山花烂漫了航站
航站成了鲜花怒放的山峦
感覚与她如坠云里
花的香味蛇类一般游走
引得她咯咯咯地浅笑
她给我讲布拉格的春天
我问她是1968年的那次吗?
她说不只是1968年
因为春天从没有离开過布拉格
我问她为什麽啊
她说春天的至友都死于那里
他们的肉体作了花肥
灵魂成了记忆的影子
我和她到了布拉格
在伏尔塔瓦河畔打起了麻将
塞弗尔特和卡夫卡陪着我们
塞弗尔特边玩边问我
佛教和基督教的区别
我想了想說基督教苛求自己
佛教宽容别人
基督重视与上帝的合约
释迦牟尼讲究起心动念
我们殊途同归所以一起麻将
老塞弗大笑起来
笑声中摸了一把七对
卡夫卡显得非常年轻
因为他死时才39岁
他认为每一粒麻将都是活的
麻将在他手里欢快地游走
卡夫卡捷克语中是乌鸦的意思
于是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饥饿的鸟
他的确是因为肺𦛨忌食
而饿死于1924年的冬季
美女脱下套鞋
把美丽的纤脚搭在我腿上
我边玩麻将边把玩她的玉足
感觉已经要输掉整个人生
不过人生本来就是拿来输的
当我们的肉身穿过焚化炉时
我们才能赢回了自己
我悄悄对她说
我愿把她的美丽当作法器
想在她肉身里圆寂
我在珀德薇兹酒店开了房间
上床前我才想到问她的名字
她说叫克拉拉,是活在卡夫卡
小说《美国》里的美女
于是我就和这位虚拟的美人
大战了三百回合
直至我脱阳而死
我死后愉快地生活在布拉格
与大师们麻将人生
我告诉大师们东方有一个
叫“中国”的国度,是我的故乡
它的历史有五千年漫长
但它走得很慢很慢
到現在还没有走过一九六八
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八日
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