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了。”我推门正要离开。
“照顾好自己。”他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逼她喝下一瓶Whiskey。
“早点回去，你......嗯。”我拉上门，隔断了里面的喧嚣。他是一个从不听劝的人。
天阴沉沉的，夜比往常更早到来。
河面上倒映着繁华，衬着夜行者的落寞。行色匆匆的人依旧马不停蹄，汽车从我身旁驶过，带起一阵弥漫着汽油味道的风。
我看着泛起粼粼波光的水面，却找不到月亮。或许是它的光太暗了，又可能是被云遮住了，可它本来就不会发光的。连星星的消失也变得情有可原起来。
下了桥，突然冷起来。我穿上因为热而脱下的衬衫。
有人在唱歌，曲调悠扬。
“什么名字？”我知道一定是他。
“没有名字，随意哼的。”他面无表情。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忽然想起刚刚在桥上时他并没有出现。
“你，真的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
“不是一个人，是孤独的时候。”
“不一样吗？”
“不一样。”他忽然转头盯着我。“孤独的时候，不一定一个人独处，就像你刚刚跟朋友呆一起的时候；独自一人的时候，也不一定孤独。你可以寻找月亮，还有星光。它们会永远陪着你，这一点，没有人能和它们一样尽职尽责。”
我躲开他的眼神，径自向前走去。
便利店要打烊了。我闪进门，从冰柜里拿出一支冰棍，结账。
“我知道你不吃。”我看着他，得意洋洋。
“你不觉得别扭？”他指指我的衬衫，我想起我觉得冷来着。
“一时小小的冲动，是要付出一切去满足的，不然可能后悔。”
“即使别扭？”
“即使别扭。”
“可冲动有时候也会坏事。”
“但吃冰棍的冲动不会。”我撕开包装，自顾自地感受舌尖上传来的阵阵凉意。
“明天要去帮一个明星拍照。上午10点，写艺大厦7楼，别迟到。”
“我记忆力还是不差的。”搭档笑嘻嘻的说，“何况是个不怎么出名的人，去晚了又拿我怎样？”
“你可以不在乎她，但这是你的工作。”我听出他今天晚上又喝多了，“要是去晚了以后就别跟我合作了。”
“哎呀别这样，知道了知道了。”除了我，没有人会帮他做后期修图的。
“没见过你拍人。”他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可能那个时候不感到孤独?”
“拍人太麻烦，需要集中注意力一气呵成。关键是还要发出去，这关系到别人的利益。没时间想别的事。”咖啡壶底沉积着许久没有清理的污垢，十分难洗。
“嗯。可惜，我还想知道自己在照片里是什么样子呢。”
“也是，你是个虚构的东西，底片上没法成像。”
话刚出口，我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那，我为什么可以看见你呢？”
“也只有你可以啊。”他捧起咖啡抿了一口。
“那是......什么意思？”
“我是另一个你，”他一笑，嘴角还沾着一丝泡沫。
“而且，你让这个世界无序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