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热点实在太多了,我终于感受到了信息爆炸时代最大的无奈,你在各种荒诞不堪的新闻里产生了不明所以的焦虑。
考研的学子害怕自己遇上王攀那样的导师,默默无闻的人害怕自己真的如《你的同龄人,正在抛弃你》那样被那些开挂的人甩个山路十八弯。(其实我个人认为哪里有什么开挂,不过是厚积薄发)
我本来一个整天只关心吃什么和看什么的人突然也有了一种焦虑,就是那种既然大家都好焦虑那我也要快点焦虑起来。具体感觉大概就是明天就要考试了,舍友不断翻书的沙沙声伴你玩手机的感觉。
90后又被推上风口浪尖,时代的浪潮终于让这批计划生育的产物再次走进大众的视野。
曾经被称为垮掉的一代的80后终于可以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指点江山,而早已习惯冲击大众视野00后们则认为这是90后垂死挣扎的一场戏,恨不得搬着板凳备着瓜子随时看戏。
当这一切袭来的时候,我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发呆。脑海里浮现的是十年前我坐在教室里唱着《北京欢迎你》,风扇支呀呀的转,我坐在课桌前为汶川的小朋友们写了鼓励信。
十年前的我坐在电视机前看奥运会开幕式等到了中国队出场,后来刘翔红着眼眶开了新闻发布会,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因为他而那么难过,12岁的我对人的共情一无所知。秋天到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了,校服已经装不下当时一米四的我了。
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无疑是对现在一地鸡毛的生活最好的慰藉。可我知道一味沉浸在回忆里逃避现实的人是没有前途可言的,我应该和这个世界抗争到底啊,十年前的我可比现在勇敢多了。
十年前我看郭敬明,对于一个12岁的女孩你不能要求太高。张爱玲那样的天才少女的故事岂是我这样的人敢想的事,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接受自己很平庸这回事,但这并不能阻挡我有一颗想要折腾的心。
12岁的我对郭敬明的疯狂迷恋也是情有可原,这样一个阶级固化的时代,一个少年仅凭着手中的笔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给我打了无尽的鸡血。
我甚至一度模仿过他笔下那道明媚的忧伤,但我比他写的更浮夸造作,今天的我见到往日写下的那些句子也是羞愧难当。
春天于我而言总是多事的季节,十年前也不例外。
当我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春光中欢呼雀跃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我接下来我将面对是怎样的一段时光。我从自行车摔了下来,潇洒欢脱换来的结果就是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
我在享受了一段丰富的物质生活后,开始关注我贫瘠的精神世界。
12岁躺在病床上的我最怀念竟然是看郭敬明小说的日子。父亲无奈地告诉我,我不该沉浸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中,只有人类切实的痛苦才能让一个人成长。
我在病床上读了鲁迅的《阿Q正传》,阿Q可笑又可悲,他的幸福和苦难有时候微不足道,有时候却充满戏虐。
生活的温情和残酷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眼前,这不同于郭敬明小说里个人的情感,这是人类最真实的痛苦。真实就是无法醒来,不管怎么哭喊怎么大闹,就是无法从那样的梦中清醒过来,这就是现实。
当时12岁的我只是觉得觉得鲁迅和郭敬明不一样,那时才学疏浅的我不知道他们其实意味两极。后来我放弃在郭敬明的风花雪月般的文字寻找快感,啃了一本令我终生难忘的小说《骆驼祥子》。
截止今日我也认为这是一部非常伟大的作品,但我几乎从未向朋友们推荐过这本书,12岁的时候没有,20多岁也没有,我忘不了我看完书后望向窗外落叶的心情,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当命运第一次将你按倒在地你是否能重新站起来?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答案是无解。如果可以我希望每个人都不必经历命运的折磨和生活的蹂躏,就这样无忧无虑生活在人世间。但是如果不能忍受生命中注定要忍受的事情,就是软弱和无能的表现。
在我不断朝文学摸索的这条路上,我从未忘记鲁迅,遗憾的是,我真正读懂鲁迅已经是我上大学之后的事。多年后当我读到“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时心中无比庆幸12岁的时候读了郭敬明的同时也读了鲁迅。
离开医院的我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殊不知我即将迎来人生最尴尬的一段时光。我受伤的左臂被固定在石膏中连同一个绷带挂在我的胸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竟然想起了卓别林。意外的是同学们看到背着石膏的我都很热情,没有我想象中的嘲笑和奚落。
因为胳臂受伤我享受到了各种福利,同时也有一种被外界隔离的孤独,我只能坐在课桌前的安全范围内,看着朋友们在不远处嬉闹玩耍,那时候的我与她们之间的距离大概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当时最好的朋友为了缓解我尴尬的处境,选择与我书信交流。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常常选择在课间操期间给她回信,那时候的教室只有我一个人,阳光洒满整个教室,我时而望向窗外做操的少男少女时而提起笔写下所感所想。
写信的时候,人是完全忠于自己的内心的。后来上大学的选择重新写作更像是与自己对话,这些文字都是我为未来的自己写下的信。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无数次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善意,无论是我的家人,还是朋友,同学,陌生人都曾在关键时刻给我力量,我渐渐将这些力量汇聚才得以成为今天这样的人。我常常感叹自己幸运之余也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十年了,原来2008年已经是10年前,时间这一只看不见的手把我们拨向不同的轨道。
我们一遍又一遍再陌生的人群中介绍着自己,和不同的人谈笑风生漫步夕阳,偶尔在某个时刻想起旧友,笑而不语。
那时的我们没有离别的概念,以为我们这一群中二病少女永远也没有说再见的一天,所以有些话我一直没有说出口,到后来才意识到真正的离别是悄然无声的,那些矫情的话反倒显得多余。
但是有些话就像电影里的旁白,没有说出来不代表不重要,它的名字叫心里话。
很多年后我该如何回顾我这一生,无数茫然无措的时刻被岁月无情地封存,所有的璀璨都在一瞬间黯淡无光,回忆像本被翻烂的书。我可能也不能免俗说一句。
我想起那天下午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