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春意尚好,远处一白一黑两匹马并驾奔来,踏起满地尘嚣,马上一男一女都着白衣,白马上那女子头发高高束起,面带丝丝疲惫,眼神却清澈若水,抓缰绳的手上带着光彩依旧的牵丝铃,骑黑马男子偶尔侧目,打量着身侧的女子,只见他长眉如剑,目光深邃,五官如刀刻一般,轮廓棱角分明,嘴角上挑微微带笑,却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两人衣袂飘飘,偶尔衣带相牵,似难舍难分。
及近村落之时,那白衣男子放慢了速度,女子见状也将速度减缓,回头问道:“楼主,何事?”
男子看向那女子,深邃的眸中透出温柔:“我有点渴了,咱们找户人家,喝点水,休息下再赶路吧。”
沐雪向不远的村庄望去,见有炊烟袅袅升起,道:“好,那咱们去那村中找点水喝吧。”
说着两人又重新驾马而去,在一户干净整洁的小院前停了下来,男子先下马后到女子马前伸出手,女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将手放入他的手中,翻身下马。白衣男子笑意甚远,这么久伸出的手总算有了回应,他握住的不只有空气了,他见女子下马站定后,自己先行向屋内走去,那女子紧随其后。
“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一个清脆的孩童声音自院中一侧响起。
“我们路过此地,有些口渴,可否讨些水喝?”那男子站在院中四处查看,发现那女孩子躲在一堆柴后吃着苹果。
“小云,谁啊?”屋里一个女子走了出来,一身青衣,干净朴素却带着丝丝英气,躲在柴后的女孩听到招呼,跑了出来喊着娘,跑去在那女子身边,那女子将女孩散落的发丝整理好,抬头见到院内站着的白衣男子,她脱出而出:“墨公子,你是墨公子……”
那白衣男子见她有激动之色,想是旧识,细细看去:“玲珑姑娘,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已成亲生子。”
玲珑低头浅笑,整理下身上的衣服道:“是啊,几年不见,物是人非了,墨公子哦不,应该是墨楼主,近来可好。”
“江湖之人,刀口上讨生活,哪有什么好与不好,自然不比玲珑姑娘,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沐雪”说着拉过沐雪,对沐雪说道:“这位是玲珑姑娘,是我之前以为朋友。”
沐雪上前:“玲珑姑娘,我二人路过此地叨扰了。”
玲珑打量了眼前这位白衣女子,在看看墨云寒,似乎明白了什么:“哪有什么叨扰,墨楼主与我有救命之恩,两位咱们屋里请吧。”
“娘”小云拉着玲珑的衣袖,玲珑摸了摸她的头,“小云来见过墨楼主和沐雪姑娘。”
“见过墨楼主,见过沐雪姑娘”
“这是我女儿……叫……叫小云”
“她长的跟你一模一样,真好看。”沐雪将自己佩剑上的玉坠摘下递给小云“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准备什么贵重礼物,就把这玉坠送你吧。”
“不用,不用,沐雪姑娘你不用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玲珑连忙推辞。
“收下吧,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墨云寒笑道。
玲珑心下想着:他用了我们,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终究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啊。于是也不再推辞,便对女儿说道“小云,快谢谢墨楼主和沐雪姑娘。”
“谢谢沐雪姑娘,谢谢墨楼主”说着接过那个玉坠,抱在手里,喜欢的紧。
“那咱们进屋吧,站了这么久累了吧。”玲珑将他们二人请进屋内。
墨云寒和沐雪坐下,玲珑去泡茶,趁着这个功夫沐雪打量了屋内的摆设,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但每一样都排放齐整,没有一丝灰尘,在细小的地方还有别出心裁的小装饰,沐雪想玲珑一定非常幸福吧,这是个会生活的女子。墨云寒似乎看穿了沐雪的心思,凑过去低声道:“等你成亲,一定也会收拾的如此妥当。”沐雪看了他一眼回道:“怎么可能,我除了打打杀杀哪会这些。”墨云寒刚要搭话,就听小云的声音自屋外传来:“阿爹,你回来了。”
“小云乖,你娘呢?”
“阿爹,家里来了娘的朋友,娘在给他们沏茶。”
“是吗?小云乖乖自己玩,阿爹去帮你娘招待客人,好不好”
正说着,屋门打开,墨云寒和沐雪起身,见一男子自门外进来,长相清秀,面色和善,玲珑听到自己丈夫回来的声音,也走了出来说道:“你回来了。”
“嗯,家里来了客人?”
“是,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墨公子和沐雪姑娘。这是我的丈夫傅明杰。”
傅明杰上前抱拳行礼:“墨公子,沐雪姑娘。”
二人还礼道“叨扰了,傅公子。
玲珑含笑望着傅明杰道:“我丈夫原是读书人,后来认识了我,便随我一起到了这偏僻的地方,过起了这样的生活,他是不懂江湖上的事,还望二位见谅。”
沐雪看着他们二人,一个读书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甘愿来到这里过乡村生活,放弃自己擅长的,靠体力,一起白手起家,一起为生活劳累,这是多么难得情谊,竟心生敬意。
“水好了,墨楼主,沐雪姑娘,请喝吧”玲珑将两个茶香四溢的杯子放在他二人面前,又倒了一杯端给傅明杰,傅明杰接过杯子笑道:“不必管我,你坐下陪着朋友说说话吧。”
“墨楼主,小地方没有什么好茶叶,用了冬日攒下的雪水泡的,又添了晾干的花瓣,你和沐雪姑娘试试能不能喝惯吧。”
墨云寒喝了一口,茶水清新,香气扑鼻:“好茶,有心了。”
“我是泡不出这么好喝的茶的,玲珑姑娘果然心思奇佳”沐雪说着又喝了一口,她素来将就惯了,茶水她都觉得没什么区别,可今日这杯,确实与众不同,比那些茶入口更为香甜。
“你们不嫌弃就好,明杰你在这陪墨公子和沐雪姑娘聊会天,我去厨房再做几个菜”
“我去吧,你难得和朋友见面,你们聊”说着傅明杰就向厨房走去。
“不必麻烦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喝杯水就要走的”墨云寒拦住了傅明杰。
“不麻烦,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吧”傅明杰见玲珑高兴,想多留他们一会儿。
“真的不必了,我们还要赶路,有时间我们会再来的。”沐雪说着,喝了茶,拿起佩剑起身。
“既然你们还有事情,那我就不强留了,有时间一定要再来啊”玲珑知道他二人怕是还有要事,拉住了还要再挽留的傅明杰。
四人出了房间,墨云寒和沐雪向玲珑夫妇告辞,小云跑了过来,看着沐雪手中的佩剑:“沐雪姑娘,你手中的剑真好看,以后我也要一把这样好看的剑。”
墨云寒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此刻一点也不像是孩童的玩笑,墨云寒嘴角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待我和沐雪姑娘回去后,就给你送一把好看的剑来,让你娘教你好不好。”
“好,说话算数哦”
“小云,墨公子不要介意,小云还是个孩子,说的都是玩笑话。”
“玲珑,你这小丫头,怕不会安于此处哦。”墨云寒留下这句话与沐雪上马,绝尘而去。
玲珑呆立在那里,看着策马而去的白衣公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
那时墨云寒父亲过世,他刚刚接任听风细雨楼的楼主,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伺机而动,总想趁此机会将墨云寒除掉,让听风细雨楼在江湖消失,墨云寒虽年龄尚轻,可心思缜密,一把流星刀又用的出神入化,几次围杀都未成功。玲珑则是灵犀阁的弟子,师傅见她习武资质颇佳,又聪慧好学,事事都带她历练,希望她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将灵犀阁发扬光大。
一日,玲珑奉师命与其他门派之人一起合力追杀镜翼山的土匪,攻入土匪巢穴后,镜翼山的土匪头目陈时趁乱逃走,玲珑几人追击陈时进入镜翼山山林深处,因不熟悉地形,几人走散,玲珑遭遇陈时暗算,陈时逃窜,而她受了重伤,在这山里她努力撑着一口气,想走出去,可越走天色越黑,更是找不到出路。
玲珑受伤的身体已渐渐不支,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个地方,暂且休息,却不曾想刚一坐下眼神就开始渐渐模糊,在即将昏迷之时就听陈时的声音响起:“哼,小丫头没想到啊,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居然还活着,不过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走了,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玲珑努力想起身,可实在支持不住,晕死过去,玲珑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她在昏死前一秒听到陈时刀起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玲珑缓缓睁开眼睛,一道耀眼的阳光刺入,玲珑脑海浮现昨晚场景,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那射入眼帘的光证明自己分明还活着啊,她慢慢适应了光亮,撑起身子,发现伤势竟然也恢复了许多,她四下打量,发现远处一袭白衣正向她这边走来,她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起身拿剑,那人至跟前,玲珑见他剑眉星眼,面带笑意,想来应是友非敌,将剑收起。
“你醒了。”白衣少年开口,又递上了几个野果子。
“嗯,好多了”玲珑接过果子吃了起来,她确实是饿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是你救了我?”
“正巧路过,看到姑娘昏迷,有人欲下杀手,我觉得趁人之危不太好,特别是对女子”他也坐了下来,吃起果子。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那人……”
“跑了。”
“跑了?”玲珑惊讶的提高了声音:“你怎么能让他跑了?嘶……”她一激动扯动了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
“不跑了还能怎么样?”那白衣人很迷茫的看着她过于激动的表情。
“他可是土匪啊,当然要杀了他。”玲珑义愤填膺的说着。
“他跟我无怨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土匪,人人得而诛之。”
“呵呵,他是土匪他就该死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当土匪啊,我想请问姑娘,谁愿意去当土匪,若是能活的下去,若是有其他办法,你愿意去当那人人喊打的土匪吗?”
“这……那他做土匪也不能烧杀抢掠啊。”
“你见他杀人了?你见他杀平民百姓了?”
“我,我自然是没有,但是别人看到了。”
“别人?别人是什么人?别人说的你就信?那我现在说他没有对百姓任意烧杀抢掠,他截杀的都是些有钱人,你是不是也该信?”
“我……哼,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都不该去杀人抢劫啊。”玲珑想不出其他理由,但是她觉得这么多正道人士一起做的事不会错,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百姓也是认可的。
“呵呵,姑娘的理由还真是说的理直气壮,那他们之前也都是良善的百姓,那些有钱人逼迫的他们活不下去,只好上山做土匪,你怎么不去讨伐那些人,反而来杀他们,难道他们不能做土匪就该活活被逼死?”
“这……”玲珑听着这些话细细思量了下:“你说的也有道理,难道竟是我们错了。”
“哦?哈哈,有意思,你跟他们不太一样,看来我没救错人。”
“跟谁不太一样?”
“跟那些自诩为君子,却从不做君子之事的人。”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承认就是了”玲珑那时候真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以为的,她始终认为她手中的剑是为正义而出的。
“可是很多人不这么觉得,他们没有你这种觉悟,好了快吃点东西吧,你不饿吗?”说着他自己吃了起来,玲珑见他吃这野果子,觉得肚子饿的厉害,也抱起果子继续吃。
待二人吃的差不多了,白衣少年起身:“吃饱了的话,咱们就快点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出去,虽然我带的药物可以治疗你的伤势,但是还是要出去找个大夫给你好好处理下伤口,不然留下疤就难看了。”
“嗯,这山里地势复杂,我走了好久都没走出去。”
“跟着我就好,我认的路。”说着,他转身前面带路,玲珑在后面跟着,她看着那白衣少年的身影,恍惚中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玲珑走了一段路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吧,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或许是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你到底见没见过我啊,我又怎么知道你在哪见过我啊,我每天见那么多人,记不清了。”
“……”玲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人说话是不可理喻,但又似乎颇有道理,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想法,这个人似乎跟之前她师傅、师姐妹还有那些其他门派的人不太一样。
两人走了一段路,太阳晒得越来越热,那白衣少年带她来到一条小河前:“渴了吧,喝点水,咱们再继续走吧。”说着自己蹲在河边,用手捧起水喝了几口,那散落的发丝被水打湿,贴在脸颊,玲珑看着他竟有些失神,他洒脱快意,说话直来直去,不愠不恼,让人有种信服想跟随的感觉。
“你看什么呢,快点喝点吧,下山还有好一段路呢。”
“啊?嗯,好的……”似被人窥探了心事,玲珑羞涩的低下头,去捧水喝。
两人修整了一下又踏上了下山的路,这一路上玲珑与那白衣少年聊起了很多,从江湖琐事到各派纷争,玲珑见他见解独特,而他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觉得这人是真的很不错,出了山后,他站住脚与她道别:“好了,已经出来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处理,你自己去城里找个大夫看下吧。”
“好,出了山我就认路了,多谢,我叫玲珑,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呢,来日定当报恩。”
“不必,有些事有些人,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为何?”
“告辞,后会无期。”
“唉,你……”玲珑刚想喊住他,突觉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白衣男子上前扶起,看她只是晕了过去,摇了摇头,搀起她向城里走去。玲珑再次醒来时躺在床上,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那位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是因为劳累和饥饿,刚已经给她喂了药,伤势也已经处理好了,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不过还是要注意多休息。”
“好,多谢大夫,慢走。”
玲珑刚想起身,就见白衣少年进入屋内,见她醒过来了,又自桌上倒了杯水端给她:“你刚刚晕倒了,我带你暂时在这客栈落脚,刚大夫看过,没什么大碍,让你多休息。”
“多谢,有劳了”玲珑接过水,一口喝了下去,肚子就咕咕的响了起来,玲珑尴尬的低下头,那白衣少年笑了笑转身出去,玲珑见他出去了,就起身下床,看他去做什么。
“小二,把你这好吃的饭菜给我端一份送上楼来。”
“好嘞,客官稍等。”
玲珑笑了一下,蹑手蹑脚的回了床上。她不知道这个白衣少年到底从哪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她觉得这个少年是她见过最懂人心看事情最为透彻的人,他真的很好,最起码她是这样觉得的。
没多大一会,小二将饭菜送了上来,玲珑闻到饭菜的香气,迫不及待的拿起碗吃了起来,吃了好半天突然才想起似乎还有一个人:“那个,公子,你不吃点吗?”
“呵呵,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呢,你吃吧,我看你饿坏了吧。”
“嗯,对了公子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好了你快点吃饭吧。”
“袄,那我先吃了,太饿了。”
“其实……这江湖不太适合你。”
“啊,公子你说什么?”
“你这脾气啊,在这江湖早晚要吃亏的。”
“呵呵,我在灵犀阁长大,从小接触的就是江湖,怎么可能不适合我呢。”玲珑几乎吃饱了,将碗筷放下。
“好了,我还有事要走了,你自己回灵犀阁吧。”他说完,起身下楼。
“唉,你去哪啊?”玲珑追了下去。
在客栈门口,玲珑拉住了他,刚想开口,“玲珑”,一个着黄衣女子激动的嚷着。
“师姐”玲珑看到那个女子,是师姐纪月,也向她挥了挥手。
白衣少年见有人来了,便要立即离开,谁知玲珑不放手:“你别走,是我师姐,我介绍你们认识。”
“不必,告辞”白衣少年正要摆脱玲珑的拉扯,就听“唰”一声,有剑出鞘的声音,他下意识的用力握了握流星刀。
“你干嘛啊,师姐,他是我救命恩人。”玲珑一把按住师姐的剑。
“恩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听风细雨楼最年轻的大魔头墨云寒。”
“什么?不可能。你……”玲珑疑惑的望向那个白衣少年。
“呵呵不错,我就是墨云寒,大魔头不敢当,怎么你要杀了我吗?”
“这……”
“大魔头,看剑”那黄衣女子一剑刺向墨云寒,墨云寒脚一点地,一个转身躲了过去,手中流星刀刚要出,就见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身前,墨云寒悄悄又收回了手中的刀。
“玲珑,你疯了,让开。”
“师姐,即使他是墨云寒,他也救了我的命,师傅教过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天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杀他。”
“多谢姑娘,不过你让开就行,她杀不了我的,你不必为难。”墨云寒此刻竟然笑了。
“不行,你救过我,我还没报恩呢,师姐不管怎么样今日我保定他了。”
“你,我回去定会禀明师傅,让师傅好好收拾你。”
“哼,大可不必,与她无关,你要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说着,墨云寒一个凌云步闪到了玲珑身前。
黄衣女子,再次出剑,可剑还没刺出,墨云寒就到了眼前,一刀震落她手中的剑,“别杀她”,玲珑喊着,墨云寒趁势收刀,回头一瞥扔出一个信号箭,飞身而去,留下一句话密音传给玲珑:“若是回去有人为难,可放出此箭,我必会出现。”
玲珑收起信号箭,跑到师姐身边,扶起她:“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
“师姐,我想求你件事,回去可不可以不要跟师傅说他是墨云寒的事啊,我的命是他救的,你要是跟师傅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傅解释啊。”玲珑拉着师姐,撒娇道。
“你……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遇到了你。”纪月回想起被他一刀震落的剑,也不想提起此事。
“多谢师姐,师姐你手疼吗?没事吧……”
“墨云寒的武功可真是厉害,我们快走吧,师傅特别担心你,你怎么会和墨云寒在一起?”
“师姐,这事说来话长,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嗯,好”
“……”一路上,玲珑将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了师姐听。
“原来是这样,他一直都没说他的名字。”
“是啊,师姐,刚才要不是你认出了他,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墨云寒呢。”
“虽然他救了你,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墨云寒,你以后还是躲得远远的好。”
“放心吧师姐,我不会再见他了。师傅她还好吗?”
“还好,就是担心你,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对了,那个陈时怎么样了?”
“跑了,杀了几个门派的人,跑了,我们都再也没见到他。”
“他太狡猾了。”
“是啊……,师妹,你的伤势如何?要是撑不住,咱们就先休息休息。”
“好多了,不用休息,咱们快点走吧,我想师傅了。”
两日后,二人回到灵犀阁,玲珑与师傅及众师姐妹一番寒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于众人,只不过只字未提墨云寒,只说自己在山中迷路了,费了好大劲才出来,出来后遇到了师姐。师傅摸了摸她的脸,疼爱的说道“你快先去休息吧,还有你的伤势,一会让你敏师姐给你看下。”
“多谢师傅关心,玲珑已无大碍了,那玲珑先去休息了。”
“嗯,去吧。”
玲珑行礼退出,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真的是久久不能平静,她从未想到那个白衣少年居然就是听风细雨楼的楼主,那个楼主可是师傅和其他门派人嘴里的魔头啊,她怎么看那个人也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他明明救了自己,而且师姐出手他也没有杀师姐啊,她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想着想着她自己就笑了,她不再纠结,她跟他一起见到的,经历过的肯定不是假的,所以一定是师傅她们错了,这么想着,她也实在是累了就睡着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玲珑依旧会想起那个人,想起那袭白衣,可她再未见过他,几大门派几次围攻都扑了个空,听风细雨楼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大,而他也越来越有名。其实玲珑在心里也不想再见到他,因为如果再见到两个人就成了敌对方,只是师傅和各大派似乎不肯放手,总觉得他还年轻,现在除掉他是为了消除后患,玲珑也深知,怕是师傅他们找不到他的,他那么聪明,凡事又看的那么透彻,他不是池中之物。
直到又一次围攻落空后,玲珑师傅他们特别生气,一些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玲珑不愿参与,回屋自己休息,刚躺在床上渐生困意就听到了敲门声,玲珑起身开门,见纪月师姐站在门外“师妹,没打扰你吧。”
“师姐,没有,快请进”玲珑将师姐让进屋内。
纪月坐下来,拿了杯子自己倒了一杯水,玲珑也陪着坐了下来。
“师傅他们还在商议要围攻墨云寒的事呢,我听着实在无聊,就来找你聊会天。”
“我也是,不怎么喜欢听他们商议事情。”
“话说师妹,你之后可有再见过墨云寒?”
“没有,就那次分开之后再未见过。”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后来有见过呢,毕竟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没有,我再也不曾见过他,师姐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唉总是听别人说起他,而且越传越神,师姐也好奇呗。”
“是啊,他现在名气越来越大了。”
“唉,小师妹”纪月凑近玲珑耳畔降低声音“你能不能找到他?师姐有事情想求他帮忙。”
“师姐,你不是见到他就要杀了他的吗,能有什么事情还要他帮忙啊?”
“师姐不瞒你说,师姐有了喜欢的人,但是那人与他们听风细雨楼结了恩怨被他们抓了去,师姐没有办法,想来想去只好找小师妹你帮忙了。”说着纪月还流下了泪水,用手抹去。
“啊?师姐你有喜欢的人了?”
“嘘,小点声,要是被师傅知道了,我还要不要命了?”她捂住玲珑的嘴又低声道:“我是在一次任务中与他生了情,他对我很好,可是你知道师傅的,她是不许我们私下与人生情,我不敢让她知道,可是他出了事情,我实在……唉,小师妹,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我……”玲珑有些为难。
“师妹,你就看在师姐当初替你隐瞒实情的份上帮帮师姐吧。”纪月握住玲珑的手,用恳求的语气哭诉着:“如果你也不肯帮我,那师姐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他要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啊。”
“师姐,不是我不肯帮你,主要是……”
“师妹,我求你了。”说着纪月就要跪下,玲珑一把扶住她。
“好,那我想想办法,你明日夜里来找我吧。”
“嗯,多谢师妹,师妹的大恩,师姐一定不会忘的,那我先回房间了,明日再来。”
“嗯,好的,师姐。”
送走师姐关上门,玲珑找出了那只信号箭,紧紧握在手里,打定了主意。
第二日,夜深,玲珑和纪月悄悄出了门,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玲珑拿出信号箭,“嗖”一声放了出去,纪月问:“他看到信号就会来吗?”
“我也不知道,当日他留下这个,说只要放出去他就会来的,我们等等吧。”
“嗯,也好。”
说着,两个人背靠背坐了下来,约莫过了一会,那袭白衣真的从天而降,玲珑激动的跑了过去:“墨楼主。”
“呵呵,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怎么你师傅不要你了?”
“不是的,是我师姐,她有事想求你帮忙。”
“哦?你师姐?何事?”
“师姐,你快来跟他说。”玲珑喊纪月,回头却见纪月神情有些不对“师姐,你倒是说啊,你怎么了?”
“哼,她没事,我们有事找他,才是真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围了上来。
“师傅?你们……”
“玲珑,你居然敢瞒着为师,要不是你师姐将实情告诉我们,师傅还被蒙在鼓里。”
“师姐,你骗我”玲珑此刻终于明白了。
“师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魔头就是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墨楼主你快走。”玲珑对着墨云寒说,墨云寒看着她笑了笑“我就说你不适合这个江湖吧。”
“你快走,我拦住他们。”
“玲珑,你过来,为师可以既往不咎。”
“师傅,他救过我的命,你怎么能……”
“你快去你师傅那里吧,我没事,你只管去就是了。”
“不行,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把你找来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说着玲珑拿出剑,与他站在了一起。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杀出去吧”说着墨云寒流星刀出手,又同时发出了信号,玲珑出剑挡住那些人的攻势,却未半分想要伤了他们,可那些人出手丝毫没有顾及,招招都想要了玲珑的命。
“你若还手下留情,怕是咱俩的命要送在这里了”墨云寒说着,杀出一条血路带着玲珑向外突围。
玲珑见他们招招紧逼,无奈只好挥剑迎上,却也只是伤了他们,并没有刺中要害。
两人一路打杀过去,流星刀所到之处,无一生还,那些人却没有半分退意,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墨云寒,就能名震江湖。
双方僵持了好一阵,突然一路人马自他们身后杀至,“楼主,西城来迟了。”
“不迟,咱们走,不必恋战。”
“是”
一行人,刀光剑影,血肉纷飞,终于杀出了包围圈,玲珑看着那袭白衣已经染成了红色,她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手紧紧抓着剑,不敢靠上前去。
“不是你的错”墨云寒一回头看到站在那的玲珑,他知道她此刻的尴尬,本不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即使没有你,很多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你……若是不想回去就跟我走吧……”
“不,不了,我是灵犀阁的人,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的师傅,我不能……我要回去的。”
墨云寒看了玲珑一眼,见她拿定主意,开口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你多加小心。”
“嗯”玲珑转身离开。
“这江湖对错本来就没有那么清晰,没有谁对谁错,只论输赢。”
“或许,可总有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欺骗不了自己”玲珑停顿了一下,又加快了脚步,她此刻有些害怕面对他,他什么都看的那么透彻,他什么都能一语中的,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一张白纸。刚刚,就在那么一瞬间,她好想就说跟他一起走,可是她还是把那句话吞了下去,她终其一生的力气,也是追不上他的脚步的,他站在那高处,她只能是仰望,不能去并肩,她与他的路从来都不是一条,他说的对,这江湖不太适合她,她曾经心中坚信的,手上的剑一直坚持的,在她师傅和那些人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崩塌,但是教养之恩,她也总是要去还的。
那一次,她跪在灵犀阁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不论太阳酷晒还是狂风暴雨,她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师姐妹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去劝,她也不理不睬,还是硬生生的跪着。
听风细雨楼里的那人听到属下的消息后,摆了摆手,西城问道“要不要把她带回来?”
“不必,她……随她去吧。”墨云寒知道在玲珑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有那么一团火,一直在燃烧着,那是他们这些江湖人曾经有过如今却早已熄灭的东西,他不想让她的那团火也熄灭,不如就让她怀着那团火,继续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而且都要自己走下去,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三日后,灵犀阁阁主,叫人去喊她起来,她却不见了踪影,留下一把剑,一封信,信上写道:
师傅,玲珑自幼承蒙师傅教导,习得武功,总以为可以仗剑江湖,行侠仗义,拨乱反正,可近日却发现事与愿违,这世界有太多东西跟玲珑想象的不太一样,有人说这江湖不适合玲珑,玲珑最初还不信,可如今却是信了,师傅教养之恩,玲珑在灵犀阁跪了三日,算是拜谢,玲珑的武功是师傅教的,所以玲珑离开灵犀阁之时便决心退出江湖,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愿师傅珍重,就此别过。
那纸自灵犀阁阁主手中缓缓飘落,远处那个女子回首,看了一眼这偌大的江湖,向它道了声告辞,转身,背影在风中渐渐消失,……
“玲珑,玲珑”身边那个男人一声声呼唤,将她思绪带回现实。
“刚刚在想事情,有些走神,怎么了?”
“你的这两位朋友看上去都很不一般啊,以前没听你说过呢。”
“那个沐雪姑娘我也是第一次见呢,墨楼主嘛……的确是很不一般,他曾经救过我的命呢!”
“哦?之前没有听你说起过,不过那沐雪姑娘和那墨公子倒是很配呢。”
玲珑抱起身边的小云,双目中隐隐透出光彩:“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是啊,连丈夫都看出了那两个人很般配呢,他身边终是有了能与他在高处一起比肩而立的人,真好。
“走吧,咱们收拾下也该吃饭了。”玲珑抱着女儿牵着丈夫的手,向屋内走去……
时光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