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和她家的桑葚儿（9）
李奶奶显然也吃了一惊，抬起一只手使劲揉了揉那深陷的眼睛，又有力眨了眨，皱着眉头，瞅着鸣鸣没吱声。
“奶奶，那铁蛤蟆是我小时候玩的。一上弦，还蹦得老高呢！”说着，鸣鸣俯下身子，双手着地，学了两下蛙跳。
宁山噗嗤一下笑了。豪豪只是看看哥哥的怪样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宁水傻傻地看着。
李奶奶又眨了几下眼睛，摇摇头，说：“恁这娃儿也算懂事，哄奶奶开心哩。那才是俺孙子，俺孙子是俺的心尖儿，哪能认错呢？”她指指豪豪，很感伤地说。
“这……”鸣鸣站起身来，满脸无奈。这李奶奶还认准人不放了。
“乖孙儿，恁说恁想要啥，恁要星星，奶奶给恁摘那星星；恁要月亮，奶奶就给恁够那月亮，只要恁能不走，叫奶奶干啥都行，啊？恁倒是说句话啊！”李奶奶冲着直往后躲的豪豪哀求道。
“豪豪，你先答应了，哄哄她再说。行吗？这老奶奶也太可怜了。”鸣鸣低声对豪豪说。
这时候，宁山牵着宁水的手慢慢移过来，抓着豪豪的手低声劝道：“张豪豪，恁先答应好不好？就算助人为乐吧。咱在作文上不是常写要帮助老人洗衣扫地、推车子、过马路吗？恁今天就当实战演习了，行不？”
宁山一席话说得豪豪破涕为笑，他说：“这不一样，这是来真的。”
“只要恁答应，俺保证恁安全离开！”宁山拍了拍胸脯打包票。
“可是你说的！”豪豪迟疑了一下，说。
“恁同意了？太好了！”宁山欢呼着跳起来，一不小心踩着一个烂墩子，脚一歪，“啪”地一下来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三个孩子大笑起来。紧张气氛暂时消除了。笑声把大黑狗吓了一跳，“嗖”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看李奶奶，又看看哈哈大笑的孩子，摇摇尾巴，蹭了蹭主人的腿，又坐下来。
李奶奶看见孩子们笑了，自个儿也笑起来，慢慢朝孩子们走了一步，伸出双手，口中热切地喊着：“铁蛋儿，俺的乖孙儿，可把奶奶想煞咧。”
“咱们一块儿上，叫奶奶。豪豪就不会害怕了。”鸣鸣对其他孩子说道。
三个孩子一起点点头。
“一——二——三，上！”
“奶奶！”四个孩子齐声喊着，冲到李奶奶身边，把李奶奶吓了一跳。大黑狗猛地站起身来，冲着孩子们“汪汪”叫着。孩子们赶紧刹住车，不敢靠前了。李奶奶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喝住狗，整张老脸像秋天盛开的菊花，笑得合不拢嘴，扔掉手中的拐杖，伸出双手，颤巍巍地说：“乖孙子，乖孙子啊，俺的乖孙子啊！”喊着，满脸老泪纵横。
“奶奶！”孩子们冲上前去，抱住这个可怜的老奶奶，齐声喊着。宁水甚至钻到老奶奶的怀里去了，扬着小脸，甜甜地喊着“奶奶”，把老人家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只手抓住豪豪的手，另一只手牵着宁水的手，看看宁山，又看看鸣鸣，又哭又笑，满脸通红，像个小孩子：“乖孙子，都是俺的好孩子，都是俺的好孩子啊！”
“奶奶，咱回家吧！”宁山对李奶奶说道。
“好，好！咱回家，咱回家！”
“奶奶的手怎么这么烫啊？”鸣鸣皱皱眉头说。他又仔细看了看李奶奶的脸，他发现李奶奶的脸红得有点像宁山刚摘下来的那熟透了的葚子，黑中泛着紫红。“奶奶是不是病了？”他问宁山。
宁山也觉得不对劲，他摸摸李奶奶的手，果然滚烫。“不会激动的吧？”
“你傻啊，人再激动手也不能这么烫啊！肯定病了！别说了，先哄着奶奶回家吧，让大人看看。”鸣鸣当机立断。
“好来！”宁山点头称是，然后吩咐两个小的牵着李奶奶的手往村里走。大黑狗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不时闻闻野草，嗅嗅山花，还时不时冲着树上的鸟儿叫几下。
张豪豪和宁水一路“奶奶长，奶奶短”，把李奶奶哄得喜笑颜开。她攥攥这个的手，摸摸那个的脸，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豪豪突然很奇怪地问：“奶奶，你的手咋这么热啊？挺烫人的。”宁水也说：“对呀，真热啊！”李奶奶笑着冲他俩笑笑说：“奶奶见到乖孙儿心里乐呵。”说完稍稍停下，很费力地猛喘着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大家很担心地望着她，但没人敢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