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距离耶稣出生正好两千两百二十年整，也是一个轻松的周五。
这天的清晨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在手机闹铃声中醒来又睡去，几番挣扎后，终于在迟到的惶恐中爬起来，然后匆匆忙忙洗漱、上班。这天的特殊是因为人的心理感觉，节日的欢快氛围放大了喜悦、放大了悲伤，能凭空创造喜悦，也能凭空创造悲伤。我十六岁的时候，外教在口语课给我们放电影《史密斯夫妇》，里面的男子对女子表白时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感觉就如同圣诞节的清晨。所以，后来圣诞节的清晨我走在路上，总觉得如梦如幻，似乎下一秒就要遇到喜欢的人。只是后来连续多次圣诞节，我也没有碰到喜欢的人或者是其他惊天动地的事，这种圣诞节清晨的梦幻感受就渐渐消失了，顺带着连爱情梦也醒了。
这天的细节我已经想不起来，所以应当是平凡而重复的。我戴上口罩，坐电梯下楼，引人注目的是楼下的幼儿园和小学。幼儿园正热闹地开着晨会，沿着幼儿园的围墙外围着一圈家长，家长们正在看着墙内自己的小孩儿，而旁边的小学已经开完晨会，清一色浅蓝校服的学生正从操场往教室走，小区马路上行人也不少，大致有上班的、买菜的和遛狗的，我一路上边走边找美团的共享单车。不开车上班当然是因为贫，可贫也不是没有好处。我想无论交通工具如何革新，总是有人爱骑自行车的，因为汽车、轮船、飞机方便过度了，让人不花一点力气，只有自行车是恰如其分的均衡。我踏着自行车，在树荫下或者朝阳中，或快或慢，穿行而过，像空中翱翔的鸟，像水里游动的鱼。那天确定有些不一样的大概是我穿的裤子，一条刚买的黑色透气跑步长裤，面料是聚酯纤维和氨纶，轻盈透气，像羽毛一样，一开始买来是打算跑步时穿的，因为穿着太舒适，所以上班也穿。
上班的写字楼一个星期前已经张灯结彩，门前也摆上了圣诞树，玻璃门上也挂着白胡子红帽子的圣诞老人，这个苍老的人长得平和喜庆，哪一年圣诞节时也是这个模样，我想起奶奶去世前几年，亲眼看着她逐渐消瘦、萎缩佝偻，惊觉，不止永远年轻是梦话，即使是永远苍老又何曾能做到呢？时间是个谜，简单而深奥，让人毫无头绪。
我上班、写代码，公司内部热热闹闹地交换礼物过去了，白天也不知不觉地过完了，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赶在诚品书店年底关门前最后去一次。我随着过节的人群到了万象城，书店里却已经空荡荡的了，大部分书已经搬走，我买了一支钢笔后就离开了，然后又快步穿过熙熙攘攘过节的人群，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