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霈（谦谦）：

    展信如晤。

  这是爸爸写给你的第二封信，记录你出生以来的第三次感冒，期间伴着高烧。我遇事一向不冷静，尤其是遇到你生病这事，前两次感冒，你都轻松度过，可这次你呼吸不畅，还伴着高烧，苦于你无法语言表达，只能用哭来表达难受，面对此时，我竟完全拿不出做父亲该有的气概，耳闻你咿呀呻吟，(姑且称为呻吟吧，因我也拿捏不准到底是难受的呻吟，还是对我手足无措的申诉)心中只有生出无力的感觉来，倒是妻子比较冷静，凌晨三点，强忍睡意，一边忙着用温水给你这个小家伙儿擦身子，测体温，一边还要强忍我在一边絮叨不止，“要不给她吃退烧药吧”，“她好像烧的更厉害了”等等。大坻耳根不静，心烦意乱莫不如此，到最后，妻子终于生出愠气来，“你帮我按住她的脚罢”，手下仍是有条不紊，口中指挥若定，仿佛此中老手，沙场老将。我又在一旁生出养儿不易，父母难做之类的感慨来，只是手足仍然无措，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可我忽然扪心自问，自己还算不得书生，不仅不算书生，连跟书生扯上一点儿边都不能。倒是能跟书勉强拉拉关系，那就是古人一句调侃或者讽刺的话，书呆子。既然我跟书生挂不上边，索性“书”一字都不能要，虽然我也勉强算是读过书的，那只好称自己呆子罢。可你要明白，呆子一词此时只能自称，倘若被别人或者叫别人叫做呆子，都是不大妥当的，在古代，小姐遇到心仪对象就会暗称一声“呆子”，幸亏我没生在古代，也幸亏没人喊我呆子，妻子可以喊，可她此时未必有空闲或时间喊。既然讲到了这里，我就顺便跟你谈谈感情的事。你记得，在中国父母眼里，早恋猛于虎，我作为其中一员或许也不能免俗，到时候请你谅解。一方面，我担心你识人不准，另一方面私心来讲，我也不希望你那么早谈男朋友。再则，我也希望你在最需要奋斗的年华里， 做利于成长的事。这可能给你的青春期留下小小的遗憾，可谁的青春没留遗憾？当然，我也不会强烈反对，只是心里会难过罢了。看着现在小小的你，心里不止一遍的幻想你长大后该有怎么样的际遇，或许是个叱咤风云的奇女子，一生仗剑天涯，“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或许是个默默无闻的乖乖女，如深山幽谷兰草的花，独自经静开放，岁岁飘香依旧。总之愿你俯瞰烟火人间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能与中意的人相伴一生，一剪闲云一溪月，一程山水一年华。

    写这样的信，一般都是给长大后的你看的，所以我可以在信里随心所欲的同你讨论情感之类的话题，也许不然，或者你长大后不想看，那就给当时或往后的我看吧。为了显的有文化，我故意不把标题称之为“信”而称之为“札”。札之释义一为古代写字用的小而薄的木片，一为书信，如信札，笔札，手札等。当然，我没有把这篇家书写在木片上。而称“小”者，不只因篇幅短小，也是为了表现出对你的疼爱，如“小猫、小狗、小家伙”然。

    给你写这篇札记是一时所感，是忙里偷闲，待你终于睡去后，我辗转难眠时而作，此时的你虽然沉沉睡去，然而你依旧鼻息沉重，所幸你高烧暂退，你们母子二人相拥而眠，只留我一人睡意全无。此信当然比不得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爱眉小札》，但也如实记录了我初为父母时对你爱的展衍深化，是父女情韵意境的精雕细琢，是自私因而显得狭窄的家书。不求面面俱到，自然也难以建构一个辞藻华美，意境悠远的华丽篇章。但点滴皆发于心。等你懂得时，估计你也已为人父母了，就像我现在这样，养儿方知父母恩。你只需把这一点一滴串联起来，自己真切的感受，想象我们父女之间对话无拘无碍，所以这篇短札也力求自然活泼。若你能读出些许审美趣味，抑或闪烁出点点“萤火”，就聊以欣慰。

    徜徉于初晨前的黑暗，此时，你母女二人鼻息细细，沉沉入梦。我安静着我的安静，在文字的家园中记录下此时的心里历程，也享受着这样的慰藉，于郁闷焦虑的心情或有帮助。此记。

              于  2018.3.25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