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师
文/张卫明
前天,我在汉川,在宾馆房间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接到贾老师的电话,他到武汉了,问我在哪。“我在湖北”,我告诉他。电话里他告诉我,山西企业邀请他来两湖讲课,会去仙桃、荆州,如果我离的不远,可以见一面。我回复他,“没问题,悉听尊便,任由驱驶。”
那天中午,我回到了天门,他的电话打来,说他到了仙桃,已经安顿下来。“好,我一会开车过来”,他把宾馆地址微信里发给我了,挂断电话,我便驾车前往他下榻的宾馆。宾馆离我四十多公里,开车要五十分钟。
接到贾老师的电话,相约一聚,在湖北—我的家乡再见一面,我是很高兴的,我想他也是这样的。
我们虽同在北京,他长居通州,我久住怀柔,算上疫情三年,也有好几年不曾谋得一面了。一年中偶尔打个电话,简单问候几句,仅此而已。但我心里还是时常会想起他的。他从许多年前身体出点小状况后,绝大多数时间呆在家中,偶尔回一两次他山西万荣老家,便很少出来走动了。我呢,为了“五斗米”四处奔波,鲜有时间说是专程去看望某人。
这次他来湖北,恰好我于前几日也来湖北,有机会在“鱼米之乡”江汉平原上得见一面,我想,我们都是开心的。
贾老师此次出行,偕夫人同来,还有山西企业的一个业务经理小王陪同。下午,我驾车拉着他通海口镇去看望了一些十几年前听过他和我一起讲课的学生,又折回仙桃,接上嫂夫人和小王,驱车往天门—我的老家走。
在一家名为映像天门的饭店用餐,品尝我家乡的美食,随后,便带领着他们去参观夜色蒙蒙下的茶经楼和茶圣陆羽纪念公园,应他们之请,再到我的住处小憩便刻,顺带看一眼我的藏书。我本想安排他们一行就住天门,但转念一想,他们已在仙桃住下,便紧接着还是连夜把他们送回仙桃,我再折回。
第二天,他们本计划直接去荆州,经我电话相邀,便将行程略作调整。先至天门,我们再交流,然后我再开车专程送他们去荆州。到荆州后,我们参观了洋码头,在洋码头长江边合影留念,之后再驱车百盟巿场,吃晚饭,订酒店,然后我再返回。
两个半天加一个晚上,开车或者徒步,用歺抑或赏景,我们交谈了许多许多。我们一起谈起名自大学期间的罗曼蒂克,教授课程的老师、交往密切的同学、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的谈个不亦乐乎。
贾老师和我是校友,我们大学是同一个母校,他比我早毕业十一年,我们有许多共同且熟悉的老师、朋友,所以,我们确实有太多的话题。
短暂的接待,让我觉得还是有好多地方招待不周,比如,还可以再参观一些景点,再多吃一些我老家的美食。匆匆,太匆匆,下一次再来湖北且还能再聚,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与贾老师一行分别后,今天我自己独自开车的时候,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还是很感恩贾老师在我青年的几个重要关头的不经意的帮助的。
我们相识在我大学毕业择业之际。他当时从北京带队到学校招生,在我们养殖系系主任办公室面试学生。
我也去了,见他一身黑西装,坐在带扶手的黑色真皮沙发里,一手掐着烟,满脸严肃,一本正经,假装问每个同学的情况,好像在挑优秀的学生一样。我在大学期间,作为湖北的考生,底子不差,兴趣广泛,唯独对专业不太上心,平时与老师们私下里没有什么联系,所以关系就很是一般。后来,他从我们同学中挑了几个学生进京,当然,没有我。我没被选中,当时,脑子里有一丁点失落,但很快情绪也就平静了。当时在绝大多数朴素而单纯的学生心中,以为进京是很难的,以为能够进京必定是品学兼优的。我在同学里并不优秀,尽管在大连市大学生“棒棰岛”杯数学竞赛中代表养殖系获过三等奖,尽管得过学院“三好学生”的荣誉称号,但,毕竟还是不够优秀。所以,落选,我除了对于未来的茫然和忧虑之外,我心里还默默期待着还有不错的去向等着我。
就这样,在当时,我算是认识了贾老师,但贾老师对我应该是没有印象的。
毕业半年后,我离开辽宁盘锦起初打包接收我们几个一直未落实工作的同学的那家单位,辗转又去云南曲靖投奔先我而去的同学那里,未干满三月,不安分的我,通过一份报纸上的招聘信息,找到北京一家饲料集团公司在天津的分公司。这家公司的面试在天津,为期六天的新员工培训在北京丰台。初到北京培训期间,我去位于海淀的当初被招进京的同学处玩,在同学单位玩的时候,又见到了贾老师。贾老师其时在他们单位一家工贸公司,是我同学们的直接领导,对外公开的名片赫然印着经理两字。犹记得当时仓促的见面,至今还印在脑海里的一句话是,“去什么饲料公司上班?不如去天津卖渔药去”,当时我年轻,不愔世事,一心想着去所谓的大公司,贾老师的话便如同耳旁风吹过,而已。
我们第三次的相遇,已是大学毕业六年后。怀柔区春季的一场人才招聘会上我去找工作,给很多家公司投递了简历。第二天突然有人给我打电话,电话里声音很激动,问我是不是大连水院毕业的,我说是。这个人不由分说,立马换了个腔调,几近命令似的让我尽快去单位面试。见面后我立马认出了贾老师,他也说见过我,认识我。这样子,我便揣着自己的心事勉强来这家公司上班。起初,公司计划安排我去销售三文鱼,我也不明说是否愿意,稀里糊涂地捱了两三个月。有一天,贾老师给公司老总提议,让我去一个渔场当场长。老总也同意了。贾老师的此举,甚慰吾心。我本来就是来这里短期过渡的,没打算将将未来寄托在这里,所以,贾老师把我安排在一个偏僻的渔场当场长,我便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自主了。
我在这个渔场前前后后满打满算,到我考取西北一所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干了刚够两年。这两年,我除了管理场里的日常工作之外,余下的时间,没日没夜地就是学习备考研究生。所以,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个环境,换在其它公司做销售,东跑西颠,我估计自己很难实现自己中学时代便己种下的愿望。
所以,尽管我自己是十分努力,但如果没有遇见贾老师,没有贾老师的帮助,我不敢说我不会考上研究生,但至少会还往后推迟若干年。
那年九月,怀着无限的憧憬,怀着似乎再次改写命运的兴奋,我去到西北读研究生。研究生三年,说快也快。读到第三年上半年,就又面临着写论文找工作。找工作,哪怕读了研究生,似乎也无多大改观。我来自农村普通家庭,没有任何背景,自幼父辈就教育我们学本事靠本事吃饭,研究生毕业,我本憧憬去大学就职,奈何那时进大学的门槛早已变成是三十五周岁以下的重点院校的博士了。我心怡的去处已然令我绝望,那投过简历或者问过的一般的企业又只能给我区区数百元的工资。
这怎么对得起我历经千辛万苦寒窗苦读的十八年?
我研究生毕业的时候,贾老师也离开原来的那家公司三年了,自己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旅,创建了一家渔药公司。
因为都在怀柔,我总时不时去找他聊天。他知道我找工作无果后,又忽悠我去给他卖渔药。其实,当时我看不到我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迫于生计的压力,在分文无有的情形下,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卖渔药的这条路。
我只给贾老师卖了三年的药,也没给他创造多少效益。那三年,我骑二手市场买来的自行车、老家已经报废找人修好后的摩托车,在养殖一线,跑了千家万户的塘口,在实践中增长才干,同时,又如饥似渴、没日没夜地大量阅读学习相关的书籍,让自己由行业里的小白蜕变成理论实践兼通的专家。后来,在另外的新认识的朋友怂恿之下,也创立了自己的公司。这便算是开启了自己人生的完全自主的新篇章,一路坚持走到今天。
回顾过去自己这一路上的几个重要关口,都受益于贾老师的帮助与启发,此恩此情,我当铭记一生。
贾老师,其实就是早我十一年毕业的学长,身边熟识的人,都是明里暗里叫他老贾。自我认识他以来,明面或背后,从来我都是称他为贾老师。老师,这个字眼,过去、现在、将来,在我心中,都是神圣的。尽管,他有时说我们也是兄弟。
25.06.14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