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舒服”
我一如既往的在家门口歇息着,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警报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响起来,但这顶多也算个疑惑,不能改变什么,可能恰好是村子里过节,警报声的拉响都顾不上了吧。今天家里恰好有人来做客,是远方叔侄的儿子,他邀请我去他们家吃晚饭。“好,好,我一定去。”我答应着,顺便抬起手看了看表,上面显示着6:00整,心想再出去村子里散散步,顺便看看自己的庄稼熟了没有。
只是……刚走出家门几步,就听到后面砰的几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次醒来时,已是好几天后了,是护士告诉我的,刚醒来时头又晕又胀,后来才发现自己原来在难民救灾所里。与其说是自己醒来的,不如说是被活生生吵醒的,头上包了洁白的纱布,听医生说,是被炮弹碎片炸的,头被开了个口,是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后来每逢阴天或下雨天时就痛,躺在床上起不来,误了好多事,不过那都是以后了。
屋外战火连天,炮弹声,子弹声,呼救声成了一片,村子早已不复存在,就像从来就没有过一样,房屋早已只留下一片废墟,日军飞机成天在天上飞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很不安,时时刻刻都处于惊恐与慌乱之中,没有人睡觉,也没有人走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听着外头的战火声。
在许多人眼里,死,都是避而远之,有很多人说自己不怕死,说自己敢于为国家做奉献,为国家奉献是真的,我在这几个月里的时间,就见证了太多为国家尽微薄之力的人,但不怕死,也许在死面前就变得懦弱了罢?
其实我最怕的不是死,而是不明不白地被日军哪个小鬼子的炮弹炸死,而畏惧的,便是黑夜罢了。
养伤的又一个黑夜到了,外头的战火闪烁着,照耀着黑夜,但即使这样,但也没法让其像白天一样光明。就在这时所长慌张的冲了进来,慌忙的喊道:“快,快点儿,飞机攻破防线了,动作快……”但可惜的是,他的话音刚落,飞机的隆隆声就开始隐隐约约的接近了。大家忙了起来,但都是手忙脚乱,几分钟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说好,更别说病人的转移了。
飞机的隆隆声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近,我最后听的一句话:“走吧,能走就走了,不能走了就算了,我们尽力了。”这话好像是一名医生的话,之所以认得,是因为当时给我做手术的医生好像就是他,所以我才隐隐约约的认得,没几分钟,护士,医生,所长都跑了,只剩下一堆正在苟喘的病人,这其中也有我。
院里只剩下病人的喘息声与飞机越来越近的隆隆声罢了,而第1颗炮弹就落在了离医院一公里之外的地方,声音很大,吓得我一激灵,连忙支撑着站了起来,由于生存的本能,我向前走了几步,但还是走不动,这时候我的身体因为炮弹震动的力量,所以再次倒下了。
当我又一次睁开眼时,日军已经到了,穿深绿色军衣的几个军官,嘴中叽里呱啦的在说什么。交谈过后,几位军官就叫了几个士兵,把我们所有人都抬了出去,大约到了50米之外,我见到了一个大坑,他们像扔尸体一样,不过也差不多是尸体了,把他们扔到坑里去,也包括我在内。
土朝我们的身上盖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盖完了,盖完土后,很明显感觉日军在我们的头上踏了几脚,并交付差事去了。所有人都死了,唯独我还活着,争取着最后一丝微薄的空气。但无奈,空气越来越少,但就在这时,日军的声音好像听不见了,我很疑惑,又发现小鬼子的脚步声开始远去。我向上顶了顶,发现头上的土非常的薄,便使劲一顶,土松了,但我为此出了一身冷汗,变得无力了。
休息了一下,顶不动了,但空气越来越薄,并且上面开始漏水,是因为下雨了吧,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这样想,便使出了最后的力,将土顶了出去。
重获自由了,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深深的吸了几口雨里的潮湿的空气,我用力苟喘这,我从未感到雨中新鲜的空气是如此的美妙。难民所已被他们当成了大本营围了起来,士兵在里面进进出出,我怕被发现,便快快溜到旁边的一片林子。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好的方法,因为日军很快就会搜查到这里来的,于是,我在这里呆了一个小时,便离开了。
原来的农田还有一点点幸存的,我在这些农田里穿梭,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目标:去S市找一份工作,得以生存。之前我去过S城,但次数不多,只不过知道一条小路,这里离S城也不远,顶多就三四十里,但那是走大路,现在要走,可能就要走一个月,还要躲避日军飞机的轰炸,躲避纠察队的追捕,也许还要更久……我心里默默计算道。
这四十几天的日子可真不好过,飞机成天在我头上呼呼的响,搜查队的声音有时候近有时候远,有时候有几位逃难的老乡被搜查队抓住,还有的人被炮弹炸得已经没有了完整的尸体,这令我心惊胆战,但还是成功的到达了S市。
这一段路可不好走,我在逃亡的过程中还有几个同乡的人一起碰到的,后来结识了,也熟了,但不幸的是,他们没有一个幸存的!有的是被日军抓走的,有的是被飞机活活炸死的,还有的甚至是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哪只野兽给叼走的,反正,总而言之,所有人当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幸存着!
这段时间我过的很不好,以地为床,以天为铺,可以讲说是我经历过最惨的一段时光,而且我也不知道眼前的目标是否符合我的心愿,S市的生活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的,甚至于我什么时候会被抓?我会不会被抓?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我的眼前很迷茫,有时候晚上睡觉睡着睡着突然会被日军飞机的巡逻声给吵醒。我很不安,心想:只要到了S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上帝会不会如我所愿呢?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逃亡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