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人称呼老乡为乡党,这个称呼听上去,更具有厚实的乡土情结。在日常听惯了老乡、老铁的称呼中,生活中时有谎言、隔阂,淡漠了这些词语蕴含的乡情。
陈忠实的小说白鹿原,便是描述了这一方乡土中的乡党,生老病死、明争暗斗、改朝换代,一家之盛衰,犹如一国之兴亡,皆有定数。
江湖传言,某大佬和陈忠实便属于乡党。曾在工作会见中,饱含深情的表示:“我看过你的白鹿原,便很想回原上去看看……”
后来,陈忠实先生逝世,大佬派人送了三个花圈。据说,第一个花圈代表同属党内同志,第二个花圈代表工作职务,第三个花圈便代表了他们的乡党情谊。
此等殊荣,一时无两。
以上传闻关乎庙堂,但我更想谈谈,江湖中的乡党。
农业时代中的白鹿原,诞生了职业麦客。他们粗布衣衫,腰间斜插着狭长的镰刀,游走在田间地头。
这种形象令我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的侠客,但很可惜,他们不是侠客,只是一群为衣食谋生的贫苦之辈。
而在当代,对应农业时代中的职业麦客,便是入城务工的农民工。而且很显然,这其中世代相传。
我此时暂居胶东某地,这里的务工人员大部分便是我的老乡。二十年来,建筑行业一路高涨,老乡们也纷纷在此聚集从业,人员之广盛,不可量记。
在我们老乡们聚集的村镇社区里,我们家乡的车牌号比比皆是。闲逛之间,耳边响起的尽是乡音,以及一面面黝黑而又红润的脸庞。
有时和同乡开车出行,一路上红绿灯短暂停驻,便可以遇见一两位驾驶家乡车牌的老乡,彼此打个招呼,红绿灯闪,便就此别过。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我的同乡遇到了一个同村的骑士,摩托上挂满了工具。就像当年的麦客一样潇洒。他们边开车边聊天,直到岔路分道扬镳。
可见,这座城市基本上都是老乡们建设的,他们以亲友为引介,互通工作资源,长期在此地务工。但能在这里买房定居的,寥寥可数。
当年白鹿原上的麦客,也是如此。他们年富力壮,每天收割麦田数十亩记,名下却无寸尺之田。
时隔多年,白鹿原上的人们仍然习惯称呼同乡为“乡党”,他们会饱含深情的说起:“乡党,原上的麦子熟了,回去割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