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忍受不了酷刑,一度昏厥过去,我像被关进一个幽暗的黑屋子。隐约能听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感到眼睛酸疼,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了祖母略显红肿的眼睛,我猜想她一定刚哭过吧!她害怕我像父亲一样离她而去。
“你醒了。”一个留着干净利落短头发的姑娘对我说。
她脸颊白如雪,小小的耳垂,穿着一件红色夹克衫,高高的长筒靴,一双像火焰一样的眼睛,一张像冰雪般的面孔。
这跟国王给我的画像一模一样,她就是伊曼,我支撑起身子,咧开嘴说:“你终于来了。”
她把头低得靠向胸前,沮丧地说:“很抱歉路上出了点事。”
祖母问:“出了什么事?”
她说:“路上遇到一群怪人,阻挡我的去路。”
我说:“怪人?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伊曼冷冷地说,“好像故意拖延时间,并不想伤害我。”
我感觉她说话整个空气中凝聚了冷气,身子哆嗦了一下。
我摸了摸昏昏沉沉的脑袋,诧异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被瓦丽莎叫去……”
祖母说:“我见你迟迟没回来就去找你,没想到你晕倒在院子门口,恰巧碰到了伊曼,我们就把你带回来。”
伊曼说:“看你样子像中了幻术!”
我心有余悸地说:“原来是幻术啊!现在想想还后怕。”
“你说瓦丽莎找你?”祖母若有所思地说。
我点点头说:“嗯,是的。”
祖母一本正经地说:“她找你干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说:“她想问我那个孩子的下落。”
祖母惊叫一声说:“大事不妙,事不宜迟咱们得抓紧行动,否则那孩子会有危险。”
祖母望我一眼说:“凯恩,你身子感觉怎么样?”
我扭了扭脖子,耸耸肩膀说:“还好。”
祖母坚定地说:“那好,立刻动身吧!”祖母的决定雷厉风行,风驰电掣,使我始料不及。
我挑了几件平常换洗的衣物,带了几本有关占卜的书籍,穿着苏娜亲自为我缝制的衣服。
伊曼痴愣愣地望着我,懵里懵懂地问:“咱们去哪?”
我拍了拍脑门,摊着手说:“抱歉,我也不知道”
我感觉伊曼整张脸都僵硬了,那双大为失望的眼神,我背过身去偷偷发笑。
我指着外面的鸡窝嗤笑道:“兴许
它会知道。”伊曼肯定以为我在说胡话,不耐烦地说:“大人,时间紧迫,别开玩笑了。”
“我跟她说真的,她居然以为我在开玩笑,真无趣。”我心里想着。
我从鸡窝里抱来一只母鸡,在地上围成一个圈,沿着圈摆上罗马符文,符文下头放着米粒,然后把母鸡放在圈中,母鸡很神奇地去啄米粒。
我抿嘴一笑,伊曼心有不悦地白了我一眼说:“你笑什么?”
我说:“我知道咱们该往去哪了。”
伊曼似信非信的看着我,又看了一眼我在地上摆的那群奇怪符文,问:“去哪?”
“塔。”我半天蹦出一个字,我眼睛瞥向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打算戏弄她一番。我见她脸憋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祖母向我使个眼色,我连忙说:“塔城,乌克多。”
“乌克多?你确定?”伊曼瞪大眼睛,望着我和祖母。
我双手捧着后脑勺,仰着头漫不经心地说:“反正符文上就是这么说的,你爱信不信。”
祖母责备道:“凯恩,怎么这样说话。”
我撅着嘴不服气的样子,伊曼赞叹道:“天呐!居然这么神奇,我一直听人说起过占卜的奥妙,今天真是大开眼见了。”
我冲她吐吐舌头,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很神奇吧!”
我们没有时间耽搁,我本想跟苏娜打声招呼。只能远远地瞭望着她家的阳台,见她专心致志画着画。
祖母送我们到了车站,叮嘱我路上多照顾些伊曼,说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同时千叮万嘱我夜里盖好被子,因为我睡觉有蹬被子的习惯。祖母说得多了我嫌她唠叨了,不耐烦地说:“祖母,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列车缓缓启动,第一次我离开了小木屋,离开祖母身边,最让我牵肠挂肚的当然还是苏娜。乌克多位于王城科萨特西三十公里。我躺在列车上胡思乱想开起,有些迷茫,有些踟蹰,会找到那个孩子吗?他会乖乖跟我们回来吗?伊曼却说,这是一种宿命,我们必须把他带回来,他也必须得跟我们回来。
自打上车之后,她唯一跟我说得一句话。她总给人感觉说话都嫌累的样子,仿佛她除了完成使命,对其余的丝毫不感兴趣,换句话说她就是为完成使命而存在的。
列车慢慢停下,随着列车员喊着:“乌克多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抓紧时间。”我揉了揉眼睛,从行李架上搬下行李,迈出出站口眼前完全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乌克多相比王城科萨特规模小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塔式建筑物,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这就是它“塔城”的由来。我买了张地图,吃过早饭,开始地毯式搜寻。地图上红叉标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范围从一大圆缩小为一个点,连日来的辛勤汗水总算获得回报。还剩下两个地方,我们商定明日继续寻找,我俩早已精疲力尽,走得脚底酸疼,身子浑身乏力。我打了盆热水,把脚伸进去,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我们一路上小心翼翼,选择僻静市区的旅店,生怕被瓦丽莎的人跟踪。我们手头仅有的线索:那个女人叫迪里,她的父亲曾是渔民,她曾在救过国王的乌得坎小镇生活过。但仅有这些线索远远还不够,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二天我们在警察协助下,从警官口中得知格林小镇有位很符合我们寻找特征的人。听了他给我们的线索,我俩欣喜若狂,格林小镇虽然不大,大大小小也有好几个村落,寻找的村子离小镇最远。
到达那时夜幕降临,天色昏暗,问了几个过路的村民,他们对迪里这个人毫无印象。而且好像跟陌生人充满芥蒂,急匆匆要赶路,跟我俩都保持很远的距离。
我挠挠头对伊曼说:“这村子里人真奇怪,看见咱们感觉像看见鬼一样。”伊曼默不作声,我朝她背后做着鬼脸。
一个上了年纪,带着草帽的老伯拦住我俩去路,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你们是外乡人吧!”我点了点头。他叮嘱我俩道:“天色已晚,你们外乡人还是早些找个地方落脚,以免碰到猛兽。”
我心想:“猛兽?老伯跟我们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深山老林哪来的猛兽?想骗人好歹也想个能让人信服的谎来。”
我嗤笑道:“老伯,你逗我们开心呢?这个村子有猛兽?”
老伯瞧我对他说的话有异议,吹着胡子,拂袖后双手叉在背后,怒气冲冲地说:“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哪有闲心跟你们开玩笑?”
我连忙赔着笑脸说:“老伯息怒,既然老您都这么说了,我们相信就是了。”
老伯气消了些,淡淡地说:“前些年有几个恶霸总是骚扰村子,村民苦不堪言,许多村民为了躲避恶霸骚扰,不得已舍弃家园背井离乡。直到那家人的到来,自此村子有了安宁的日子。说来也奇怪那小女孩居然能让猛兽乖乖听她差遣,那些猛兽见了她服服帖帖像小猫小狗一样。那些猛兽不会伤害我们村里人,一旦有陌生人侵犯村子这些猛兽就会发了疯似得撕咬它们。”
老伯说的神乎奇神,我相信她说得都是真的,我可不愿去冒险。
我长叹一声说:“现在该怎么办?”
伊曼说:“先往村子里走走再说。”
“你说什么?再往里走走。”老伯惊叫起来,“我说半大天,你们不相信?”
我慌忙说:“我们信,老伯您别激动。”
老伯叹了声气,摇晃着脑袋,丢下一句话:我可劝过你们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怕吗?”伊曼带着一种蔑视的眼神说。
我心里虽怕,可不能在女人面前失了面子,我干咳两声,佯装镇定说:“谁怕了,走就走。”
我们越往村子里走,村子住户越来越少,赶着风口风猛烈刮着,像猛兽的哀嚎声,我心里发怵,开始相信老伯说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本想原路已然晚了,因为一只猛兽拦在我们前头,挡住我们的去路。感觉它眼珠子像黑夜里的灯笼,斗子大的嘴,估计一口能吞下我俩。两颗像利剑一样锋利的獠牙,轻而易举可以开肠破肚。从鼻子里呼出的气体,跟外面的风似的同样令人瑟瑟发抖。它匍匐着身子,前背隆起,后脚弯曲,我感觉它随时会纵身扑过来。
我窥视着一旁的伊曼,她一脸平静,脸上没有半点畏惧,作为男子汉的我自愧不如。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吓得差点尿裤子,我担心真要那样,在伊曼面前丢尽面子。
伊曼双手紧拽成一个拳,大声呼喊着:“你快点过来,躲在我身后。”我哆嗦着腿,拖着沉重的步伐,挪着身子迤迤然来到伊曼身后,不敢正眼看着老虎凶狠的眼睛,我闭着双眼,更怕听到老虎振聋发聩的嘶吼声,我双手紧紧捂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