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小榆树

小时候,院墙里有一棵榆树,主干算不上粗壮,但是比院墙高,对这棵榆树的印象一直都不深,因为它不会像大姑家的樱桃树,海棠果树,李子树那样,能给我带来好吃的,也不会像姑奶家的刺梅树那样开好看的大粉花,长许多肥实的毛毛虫,除了秋天掉满院子的落叶,老叔要收一收,可能都让人们忘记了他的存在。

拆迁的大潮席卷而来,我家的房子,老叔的房子,奶奶的房子,大姑的房子都相继被夷为平地,回到家,望着一片废墟,百感交集,曾经这里是我的家,这条路的每一户人家我都熟悉,哪怕路上的一颗砖头动了它的位置,我都能发现,如今我真的确定不了,哪一块砖头是我家房子的残骸,正在摸索自家房子的位置,一眼看到了那棵榆树,不知什么时候它为了躲避房子的束缚,主干竟然像人驼背那样,弯到了一边,依靠它为参考系,顺利找到了家的位置,虽然看上去没有太多意义 ,但着实让我激动不已 。

一次和老爸偶然提起,老爸才讲述这棵大榆树的由来,是老爸小时候种下的,因为那个时候家家户户的分界是木头栅栏,时间长了,栅栏松了,边界不清晰,春天种地的时候两户人家难免口舌,所以老爸觉得以树为界,可以有效解决问题,免伤和气,后来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土坯房换成砖瓦房,木栅栏也换成了水泥墙,树就夹在了墙里,一直默默无闻地生长,直到拆迁之后,因为造型别致,开发商想让它继续做一颗风景树,当所有房屋倒下的时候,它依然屹立,成了我们心中最后的念想。

那棵榆树最终还是消失在那片土地上,不知所踪,恰逢女儿出生,五行缺木,以榆字为名,为了纪念那片我们曾生活过的土地,为了证明那些默默流过的岁月,我们失去了昔日的家园,却懂得了珍惜,懂得了感恩。

好几次梦到一个画面,我和姐姐一起坐在墙头上吃榆树卷,真的好嫩好甜,多么美好的时光。

梦醒之后,我也是欣喜的,我知道又有一棵榆树苗在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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