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父亲温暖的手

    父亲最近总是在我梦里徘徊,似有不舍,似有嘱托,梦醒后我努力回想,却又理不清头绪。不经意想起一件往事,酸涩的悔恨充满心房,在这阴雨绵绵的深秋,晕染着水墨画般的忧伤,细数那些秋叶黄了落了几场……

    也是一个晦暗的秋天,我和父亲并肩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我们一路无语,耳边回响着的只有雨水砸落在伞面上的噼里啪啦声。平日里父亲是喜欢和我说话的,他也几次忍不住抬起头,试图寻找话题和我聊天,我总是冷漠不应,如此几番父亲也沉默了。

    我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倔强地甩开父亲向前走去,满心的愤恨和委屈。宿舍的同学每人都有一个漂亮的行李箱,我羡慕不已,本打算放假回家让父亲给我买一个,但看到家里窘迫的生活,我强忍着不甘,只是淡淡地说我需要一个装衣服的箱子。

    父亲不解其意,积极地把母亲陪嫁的朱红色的实木大箱子收拾出来,用塑料纸包了两层,再用绳子捆好后背在背上,因为箱子又大又重,压得父亲只能弯着腰,勾着脖子,兴冲冲地喊上我出门,也许他还沉浸在可以为女儿做点事情的满足感中,而我却正愤恨着出身的穷苦和命运的不公。看着眼前这个移动的大木箱子,我完全忽视了父亲那被压弯的脊背,什么也不想和他说,只是拼命地想甩开父亲往前走去,仿佛这样就可以走出不公的命运。

    我轻快的步伐和父亲沉重的脚步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不管不顾,似乎还有些刻意踩溅着脚下的泥水。一开始父亲也许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但在车站看到其他同学漂亮轻便的行李箱时,父亲的头沉的更低了。

    他找到一处台阶,蹲下身子,让背后的大木箱子慢慢着地,轻轻地解开绳子,解下胸前的塑料袋,掏出我干净的运动鞋递给我。然后笨拙地扛起箱子放到车上,叮嘱司机到了一定记得帮我的忙搬下来。做完这一切后,父亲一改往日的絮叨絮叨,提上我换下来的沾满泥水的雨鞋,逃也似的钻进了雨里, 那时那刻被无耻的虚荣吞噬的我却无视那仓惶而又孤独的背影……

    虽然这只是我成长道路中的经历,但年少的我却用自己的行为深深地刺痛了父亲的心,时至今日,我依然不忍心去体会父亲当时的感受,那么痛楚,那么无奈,那么伤怀……

    当面对父亲,我横眉冷对的时候,却忘记了他曾经是我的天,我的阳光,我的骄傲。他总会在学校门口那一大群学生中第一眼就看见我,背我回家,虽然邻居都说这么大的姑娘还不下来走路,他总会笑着说:“还小呢,长大了就背不动了”;那时候的冬天总是特别冷,他总是毫不犹豫就把我的手塞进他的脖子里取暖,神秘地从灶膛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红薯,然后我们看着彼此傻笑;有人欺负我时,他总会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别怕,有爸在!抬起头看着伟岸的他,我瞬间觉得好骄傲!我爸来了,我不怕!

    是啊,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他给了我他的所有,竭尽全力,无怨无悔!多年以后我才真正了解了父亲的艰辛与坎坷,但他却从没有亏欠过我一丝一毫,在能力范围内,他总是竭尽所能给我最好的,真正是用自己的血汗哺育我长大成人!而我却少不更事地爱慕虚荣,不计后果地伤害到他,现在想起,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多想,多想再陪父亲走一程,无论哪条路,无论哪段岁月,我一定会拉着您的手,一如儿时一样,仰望您发光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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