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不见了。这件事开始没人注意,可是当它已经一整天没有钻到我脚下,用小狗特有的纯净的眼神看我时,我慌了,我跑到外面到处叫着:“白菜、白菜”,一种熟悉的恐慌感迅速弥漫上我的心头。菠菜突然不见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菠菜和白菜都是大姑妈家里那条纯白色的小母狗下的狗崽,我不知道它们的性别,在我眼里,它们长的一模一样,即使我戴上眼镜也分不清。姑妈家小白的皮毛是纯白色的,说是一种长不大的品种,圆滚滚的身躯不影响她成为周围最受欢迎的母狗,即使到了晚上,院门紧闭,还是有一群群的公狗在外面徘徊低吟。家里母狗太可爱的后果就是姑妈每年都要问遍亲戚朋友要不要小狗崽,于是菠菜和白菜在刚满月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到了我家。来的时候都没有名字,姑妈家的狗都叫老大老二老三,根据年龄排的,除了小白。至于为什么取菠菜和白菜这样的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因为我喜欢蔬菜吧。
白菜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娇小玲珑,能站在我的手掌上摇摇摆摆的甩尾巴。每次我从外面回家,白菜比正主儿洛洛小姑娘都要高兴,亲热的扑到脚下,瞪大眼睛望着我。白菜的眼神是我见过的最无辜最能打动人心的,总是让人没由来的心软。我把早上剩下的早餐从袋子里掏出来放在鋁碗,不用说话,白菜就奔过去了。有时候,撕开几根火腿放在它碗里,白菜小心的吃完一根,叼着剩下的藏在某个只有它知道的角落,在某个时候慢慢享用着。白菜吃东西不用人催也不用人哄,更不浪费食物,吃的很干净,吃相很优雅,很少狼吞虎咽。我想它是继承了它母亲小白的教养的。洛洛喜欢捏它耳朵,掐它鼻子,白菜很少反抗,只是用爪子轻轻挠几下女孩的小脚,白菜能听懂洛洛说话,叫它蹲下便蹲下,站起来便站起来,洛洛对她这个玩伴很喜爱,在我作势要送走白菜时,差点急出了眼泪。只是这一人一狗的美好时光经常被她爷爷的好心破坏,爷爷说白菜脏,不让洛洛碰它。于是洛洛也渐渐不太和白菜一块玩了,白菜更多的时候就静静躺在墙角闭着眼睛打盹,懒懒的,人走到跟前也不太理会。偶尔会追着半空里飞来的麻雀,和地上的废纸片较量几个回合。
我找了几圈白菜,没找见,我以为它像它姊妹或兄弟菠菜一样突然就离开我家了,于是失望的放弃寻找。我不太会照顾人,也没有好好的照顾它,也许它找到了更好的容身之所,遇见了很好的新主人,我想我该为它高兴的。
没想到,天黑后,白菜突然又出现在它经常呆的地方,吃完碗里的食物,安静的躺下去睡觉了。我们为白菜的归来而高兴,它并没有不告而别,我竟然为此而感动了很久。也许有一天,它终究还是会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也会在有一天,安静的想一只曾经陪伴过我,然而再也不会出现的叫白菜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