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上卫生间的瞬间，突然想起了爷爷。

一转眼，爷爷已经去世8年了。我对他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记忆中，爷爷总是夏天的模样，经常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衫，淡灰色的长裤，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从初三就开始住校，初中的时候，每个星期回来一次，到了高中，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我放学归来，都会经过小姑爷爷的杂货店，十之八九，爷爷都在杂货店门口闲坐着。他看到我回来了，也不会叫我，我有时候会用家乡话喊句：嗲嗲，然后就急匆匆向家里走去。没几分钟，我就会听到小巷子中爷爷拄拐杖的声音，我知道，这是爷爷准备回来烧饭给我吃了。

爷爷很少笑。我不知道是他不喜欢笑，还是他觉得没什么值得笑的。可能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还是笑过的，但我完全没有印象了。不爱笑的爷爷让人不容易亲近，堂妹小时候就很怕他，连叫他一声爷爷，都有点战战兢兢，因为叫了他，他不一定理。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早已经习惯了爷爷的扑克脸，所以从不怕他，但也很少主动和他要零花钱。在我印象中，基本上都是爷爷主动给我零花钱。爷爷每次给我零花钱，最少1块钱，这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钱。省着点花，能花一个星期。

爷爷虽然不爱笑，但也很少发脾气。就算奶奶和父亲经常吵架，他也很少插手，更别提动怒了。我上高中后，每天中午吃完饭，喜欢到文具店买份当日的报纸，一个学期下来，攒了不少报纸，有时候，我会带一部分报纸回家给爷爷看。爷爷早年在部队当过几年兵，认识一些字，在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椅子上看报纸或者书刊，神情专注，一张报纸可以浏览好久。看爷爷这么喜欢看书，我会经常把自己看过的青年文摘啥的带给他看，他虽然依然不苟言笑，但我知道他很开心。

爷爷曾经给我买了一条淡绿色的长裤，其实我也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反正有点偏绿色。我高中经常穿。那时候，班上有一个男生，因此叫我绿裤子，我为此苦恼了很久。高中毕业后，我再也没穿过那条绿裤子，裤子上有了锈斑，但因为是爷爷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扔。

我也曾经给爷爷买了件短袖，是我高中用省下来的钱买的，可惜，爷爷没来得及穿，就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