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0年前,雄才大略的秦始皇剑指匈奴,30万人仅用两年时间就修筑了八百里秦直道,这一浩大军事交通工程在相当长时间内对攻防应对彪悍的北方少数民族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后,它又神秘地淡出了史书的视野,直至近几十年,在关注、探寻和争议中,它那雄浑的身姿才从历史的迷雾中逐渐显现,逐渐为世界瞩目。
生活在秦直大道旁是何等的自豪,多年来,我和我的同仁们热爱秦直道,数次徒步探寻县境内的直道遗迹,了解它在群山峻岭中如何来龙去脉、堑山堙谷、峰回路转,揣测它在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的走势中扮演的角色;生活在秦直大道旁又是何等的幸福,伟大的历史遗迹厚重了这里的土壤,春去秋来,秦直古道上有欣赏不尽的自然风光,脍炙人口的陕北说书和拦羊汉子的信天游都从它那里汲取了营养,文人墨客据此写出笔墨酣畅、传古烁今的书法文章,摄影家也在这里截取一幅幅的画面,画面中,秦直道就是一条蜿蜒在子午岭的巨龙,每一片红叶就是它流光溢彩的鳞片;生活在秦直大道旁又是何等的幸运,接到鸿雁传书,我们就在路口摆下美酒,迎接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还记得前两年,秦直道的铁杆勇士华南虎(李永强)从富县独自沿秦直道穿越至甘泉桥镇安家沟,两天内数次迷路,断水断粮,当眼前出现开阔的河川,绝望的内心豁然开朗之际,又见到等候的甘泉人,他的拥抱是无比真切的,他的热泪是不可阻挡的。而今,得知2014年9月16日,善行天下秦直道全程徒步活动在咸阳淳化正式启程,甘泉的直道迷们就掐着指头计算着进程。
9月25日上午,于昨日外出休假归来的我,顾不得身体的疲累,相约朋友共赴桥镇安家沟村,马大夫家的大院,洒扫一新,院中早就架起了一溜的大桌子,镇村及旅游局的干部、家中的老少忙碌着家什和采买,一派陕北“过事”的气象。正午,上山徒步迎接考察队的队伍相继出发,他们是刘虎林、刘立平、王永岗、张湛武、李治祥、张焱、聂忠明、吴生斌、吴杰、边峰、谭海霞以及县户外骑行俱乐部的高宁、白建军、聂建雄、王鑫、杨乔乔、曹睿、王勇等人。迎接的路上,沿途可欣赏美景,又可触及这里独特的物产和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动物腾挪于瞬息之间难以捕捉到踪影,而遍地的植物就是丰富的宝藏。且看陕北的荞麦花收起了娇颜,茎叶如醉酒后少妇肤色般的红润,酝酿着殷实的荞麦果实。
树叶开始泛黄,等待着秋霜的考验,届时,满山红叶,是一年中最佳的观景时节。树下的落叶中积满厚厚的棡树(橡树)子,浑圆可爱,它的果肉满是淀粉,为家畜所喜食,在山中也是野猪的最爱了。
树上的寄生结着状如葡萄的果实,虽色泽翠绿可人,却无人敢于品尝。
杜梨今年特别稠密,虽然未到霜期,有些果实确已熟透,伸嘴啄食,酸甜舒畅。还有剪子果,味道酸涩而清纯。水楸子、马茹子也是果实累累,最惹人眼馋的当属这些野山楂了,钻进密林,枝条如瀑布,果实如繁星。
树上果实飘香,树下落红无数,零落成泥碾作尘,故而不忍踏步而行。
山上的梨树众多,每年这个季节,农民总要骑着摩托,带着猎犬,前往采摘。
陕北的地椒是一种药材和炖羊肉的佐料,适宜生于红石岩土之上,白绒山羊常年啃食后肉质鲜美而不膻。
逢山开路,垭口是秦直道鲜明的地面标识,路过这里,总令人心潮为之震荡。
宽广的路面,清晰的车辙痕迹伸向远方。坚实的路面,长满利剑一般的边(bin农家俗语)草,用手触摸,不留神有割伤皮肤的危险。
野花漫山开放,星星点点,摇曳多姿。
垭口两边的山崖,多有寺庙墓葬等遗址,是考察秦直道不可或缺的信息资源。同时,也多有原住民开挖的土窑,虽已废弃,但土炕土灶犹在,如果没有坍塌,旅人休憩乃至夜宿,也是遮风挡雨、防止野兽袭击的好去处。
上一道坡坡下一道道梁,年轻人的劲头就是不一样。
下午四时,迎接的队伍徒步10公里,越过箭湾,快步向赵家畔进发。往前走,大家才意识到前方道路树木茂密,开阔地域不多,于是折返至箭湾耐心等候。
17:04,陪同考察队徒步行走的富县文物旅游局副局长王文辉露面。
17:12,全程徒步考察队员刘敬伟和荣浪抵达会师地。
17:24,全程徒步考察队员史军和于恬恬抵达会师地。
美酒三杯敬勇士,中国总会计师协会理事史军教授,有蒙古人长相和豪气的刘敬伟,著名摄影师兼旅行家荣浪,旅新加坡华人作家于恬恬痛快地饮下这会师酒。
队员来时被野蜂蛰伤,迅速施救。
大家合影留念,记住这历史性的时刻。
箭湾至安家沟的路上,大家快步挺进。
18:40,夜色越来越浓重,终于看见安家沟,开始下山了。
终于到达村内,但见马大夫家灯火通明,人头涌动,考察队志愿者郭京平、李晓璞、陈志祥三人已提前到达这里,迎候的县乡村人士近百人,富县文物旅游局陈兰局长、甘泉文物旅游局李全文局长、白建峰副局长,县摄协张延峰、姬登成、贺光明以及桥镇乡党委书记李建、乡长南梓富、人大主席谢岩峰以及袁荣、甄国栋、程隆、赵芳芳、高明阳、郭海波、高兴、郭磊、刘勇勇,村干部张喜岗、董改娃等领导干部。进得院落,桌子上早已摆满了红薯、洋芋、玉米、青豆、南瓜等特色小吃,供大家垫垫肚子。未几,甘泉油饸饹端上来,让从富县走过来55里路程,迎接队员40里路程的大家,在疲劳中尽享美食。
饭后,桥镇乡准备了陕北说书,樊九平等古今结合,现编现演,说学逗唱、雅俗共赏,妙语连珠,赢得大家阵阵掌声。
刘敬伟现场奉献一曲《蒙古人》助兴。
晚会持续到22时,大家逐渐散去。小院的篝火边,围坐的队员们听着于恬恬作词的《秦直道八百途》歌曲,火焰的晃动中,听铿锵有力的音调,仿佛直道滚滚战车洪流、马嘶人吼,不觉倦意袭来。
夜宿老乡的石窑炕头,一夜无话。
第二日,和熙的晨光洒满这个被大家称之为“直道驿站”的马家小院,大家在用过早餐后前往方家河山上的“堑山堙谷”遗址。
考古专家王永岗将安家沟及洛河两岸直至山崖的路段称之为“秦直道天然博物馆”是有充分根据的。直道全程近800公里,进入山脉后沿途尽在子午岭,而过河只有两处,为葫芦河及安家沟边的洛河。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著名秦直道考古专家张再明曾分别在这两处做过详细的考古调查,证明直道上下山是沿着”之“字形道路,河桥搭建形式尚不可考,而甘泉安家沟被考古证明为直道的一处兵站,长期被人称之为“桥墩”的遗址应为“桥台”遗址。看着这处高耸的桥台,联想到此处为秦直道和“甘志路”的交汇之地,如果秦兵在此设卡,端的是遏住了交通要道,由此我联想到也许目前保留的桥台就是关卡的寨门的一侧,另一侧也许在漫漫岁月中因洛河洪水肆虐而荡然无存了,这一揣测不由令我兴奋不已,当然,这需要科学的考古调查去解析了。张再明老师曾讲过一段很有见识的话,大意为“解开秦直道的谜团,依靠文献,需要100年;依靠踏勘,需要50年;依靠考古,也许只需要10年即可””秦直道天然博物馆“还需要考古界的有识之士再做努力。如今,”堑山堙谷“为学界共识,挖山填谷在这里就是凿石填谷,痕迹清晰可见,还有石崖边的沟谷尚存夯土路面的遗迹,这些都为秦直道全程所罕见。更高的山上,石面上更有呈几何形分布的坑洞,有考古学家指出这些都是原始社会的锲形岩画,如能证实,这些都将为”秦直道天然博物馆“,为史军教授提出的申请“国家步道”,为秦直道申遗增添新的景观和资源。
这天下午,桥镇乡党委书记李建邀请徒步考察队员参观桥镇乡中心小学,
在园中园的桥镇幼儿园进行了座谈,观看幼儿园的小朋友上课,这可是”桥镇版的小苹果“哦。
参观桥镇村日光温室大棚产业点及王家湾养羊场,
乡文化站及”桥富裕“保障房建设。
在乡政府会议室,王永岗就秦直道的相关知识给大家做了精彩的讲座(待后整理),历时一小时二十分钟,考察队全体成员以及新加入的北京、上海等地的志愿者与会听讲。
9月27日清晨,桥镇乡政府院内,告别仪式在这里进行。县文物旅游局李全文做了简短的讲话,他说:”一条秦直道,几度征战情... ... 各位朋友千里跋涉,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抵达甘泉段,这不仅是一个壮举还是一个义举,更是对秦直道申遗工作和宣传工作的一个托举。在这里,我们一起追溯,一起思考,一起穿越昨天与未来。历史和记忆必将牢记这一天,... 一个英雄群体,一颗年轻跳动的心,曾经以青春和热情为秦直道助威和添彩。同时,还有一些人和另外一些人,由陌生到相识,由相识到永远,我们的人生因秦直道而丰富,我们的友谊因秦直道而升华“。
方家河山脚下,甘泉的同仁与考察队员一一惜别。因为秦直道,我们曾走在一起,为了秦直道,你们还要走下去,为了秦直道的未来,我们都要走下去,要带动更多的人走下去。
2014年10月6日凌晨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