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与文字碰撞出众多诗词文赋,可还没有谁的文字让我读罢口舌生香,直到遇到老汪,遇到老汪的《人间滋味》。它让我感受到原来吃也这么有文化,原来文化也可很烟火味地来表达。他的文字不仅挑起了味雷的无限激情,还勾起了我对生活美的滋味的回忆与向往……
老汪说,做菜,必须自己去买菜。提一菜筐,逛逛菜市,比空着手遛弯儿要“好白相”。对此,深有同感。我爱逛菜市场,特别是夏季,红的番茄、白的玉米、绿的黄瓜、紫的茄子、黄的南瓜……生活的各种滋味也就在这五彩斑斓的世界里了。
“”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活脱脱的美食家,什么都吃。以前不吃苦瓜,只因别人说了句“你不是什么都吃么?”,从此,老汪的食谱里有了苦瓜。真是言行合一、率真可爱的老爷子。从食物到文化,也只有美食家、文学家、生活艺术家才想得出来吧,对生活的热爱也由此可见。
读他的《葵.薤》也让我激动了好一阵子。
未读之前,看这两个字分明就是陌生人,一点不感冒。读完此文后,心情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倍感亲切,好比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而这两位亲人与我们朝夕相伴,却不认得。大概就叫有眼不识葵、薤吧!
葵,“冬苋菜”也!
小时候,常掐一把冬苋菜剁碎煮稀饭。夏天的早晨,喝一碗冬苋菜稀饭,巴适得很,就是清清爽爽的感觉。据老汪的文字介绍,这冬苋菜被清朝的吴其濬在湖南当巡抚时识得,然后把此菜列为蔬菜类第一品。它的叶与蜀葵花的叶子有些相似,都是毛毛乎乎的,有点粗糙,印象中比蜀葵叶绿。难怪我们把蜀葵花称为冬苋菜花。
老汪可爱地说:吴其濬要是不到湖南,恐怕现在也弄不清楚葵是啥?他说这句话对吴其濬是充满感激的。同时,也为葵的命运而庆幸。“幸亏我们南方几省还有冬苋菜,否则吴其濬死无对证。”这是一个文人对蔬菜“葵”由盛而衰的命运的慨叹!
读老汪的文字,从而跟着他再次温习了汉乐府《十五从军征》,他说弄清了“葵”为何物他才真正读懂了这首诗。原来诗是要如此认真读的。至此,对少小离家老大回,“采葵持作羹”的主人便有了形象的理解。
薤,“藠(jiao叫)头也”。这藠头也有文化?
老汪在另一篇文章也提到过藠头。但不知藠头前世曰“薤”。说起藠头,就亲切多了。小时候,每当大热天蔬菜紧缺时,就挖藠头炒咸菜佐稀饭,有滋有味。炒藠头时,院子外的过路人老大远闻到它的辛香了,“嗯,这家屋头在炒藠头嘛!”
藠头的根块是椭圆形,独瓣,不如独蒜瓣大。藠头的根块可入泡菜坛,隔两三日,抓出来,就是很好的开胃菜。酸辣中夹点甜,咬一口,嘣嘎脆。老汪说,北方人是吃不了这个的。
“薤”,是有文化的。读了此文,才知因为薤叶太细,挂不住露水,与人的短暂生命相似,于是“薤”也就成了挽歌的代言菜。
癸与薤都是我们这最普通的食物。也是平民食品,往往不在大宴上出现,只有薤做成泡菜,在宴席接近尾声时,大家都吃腻口了,它作为后补被端上席来。而老汪却像皇家贡品般推出它们,觉得老汪更亲切更可爱了。
读老汪的这篇文章,不仅可看出他对中国美食文化的尊重,还能感受到他因众多食蔬不为后人了解的那份忧患情怀。
文末,老汪的建议是有一定缘由的。(一)年轻人多积累一点生活知识。这知识从哪里去汲取?从老汪对此条建议的阐释可知,可读读古诗词。他引用了古人对“诗”这一体裁的看法: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还可以多识于草木虫鱼之名。对此,我也是赞同的。近来细读《诗经》,识得了一些草木虫:薇、葛、芣苢、茨、蒹葭、荇菜、螽斯……这些都是日常所见,并不觉新鲜,但读《诗经》后就觉不一样了,有种“目光所及便是艺术”的美感。如此,生活也便多了一份情趣,对生活也便多了一份欣赏与热爱。
(二)大家口味不要太窄,什么都要尝尝,不管古代的还是异地的食物。
比如葵和薤都吃一点。许多东西乍一吃,吃不惯,但吃吃就吃出味儿来了,他说西红柿、洋葱、菠菜都是外国菜,以前没有,刚开始很多人吃不惯,现在也爱吃了。这个倒真是这样的。五年前,从未吃过南瓜尖,也不知它能吃。后来听同事说起它的吃法与味道,欲一试真假,结果一试,炝炒南瓜尖成了我的最爱。
老汪于《葵·薤》文末意味深长地说:我这里所说的都是与文艺创作有点关系的。看来,以后什么食物都要吃点,什么书都要看点,这既是传承也是创新。
他在《豆汁儿》一文中如此说自己的食好:“有毛的不吃掸子,有腿的不吃板凳桌子,大荤不吃死人,小荤不吃苍蝇。这就是舌尖与文字碰撞出的别有一番的俏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