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里昂/业余编剧 业余导演 想签约的简书作者 无业游民
我递了张纸巾给钟SIR,钟SIR摆了摆手,看起来冷静了许多。
“一辆装满货物的卡车,歪歪扭扭的开了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俩被卡车抛向空中,我躺在地上,3米之外的地方就是她,从她直勾勾的双眼和满地鲜红的血我知道,老婆已经死了,我隐约听到不远处依萱的在叫我,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呢?”
“我醒来的时候,面前是依萱和医生,我发现自己浑身缠满了纱布,努力的想动一动,却发现只有右手还有些知觉。医生告诉我,我已经昏了两天,身上三分之二的骨头都断了,除非奇迹出现这辈子都只能在病床上度过。医生走后,我叮嘱依萱去找在南方做孤儿院老师的姑姑,等我病好了就去看她。那天她趴在我身上哭了好久,我的眼泪也不停的流,浸湿了整个脸上纱布。”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还记得那块怀表吗?”
我点点头。
“那块怀表是我老婆的嫁妆,岳父在结婚的时候把它交给我,他很严肃的说这是家里祖传的表,叫我一定不要调整这块表的时间。我一直遵循着岳父的叮嘱,还发现了关于这块表的秘密。”
“什么秘密。”
“这块表我一直带在身上,像这种手动上弦的怀表,如果忘记上弦,他就会停摆。有一次我忘记上弦这回事,整整两天的时间。当我用发条上满弦后,这块表马上快速的转动起来,直到两圈之后,恢复到当时的时间。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岳父不让我调时间的原因了。”
“你觉得它有操纵时间的能力?”
“我只是这样怀疑过,但车祸之后,我每天都想着用这块表回到29号,让这个惨剧不要发生。这样,她就不会死,依萱也不会没有人照顾。在那样的处境下,以往半信半疑的事情都会想要试一试。”
“所以?”
“第三天,那个卡车司机来了,他就跪在病房里,哭着说希望我能够原谅他。我没有回答,只是让他去护士那里,帮我取那块表。他取回来之后,把表交到我手上,到中午的时候,我让他去医院食堂打些饭给我,他走后,我悄悄的拨动了调表的金属钮,把时间调整到29号的早上,可什么都没发生,我有些失望,那块表就滑落在床边,手里只剩下那根上弦的发条。那之后我觉得有些困,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缠着绷带躺在观江阁的客房里,身上的伤全都好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焰火师也回来了的?”
“我回来后一个月,他找到我,他说他回到病房却找不到我,只看到床上的怀表,他本能的拿起表看了看,触动了一下那个金属钮,表的分针轻轻的动了一下,他找遍医院也找不到我,就把表交还给了医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29号。”
说到这里,我回想起去找依萱的前一天,火车票买的很早,我怕睡过耽误上车的时间,就提前穿好第二天出门的衣服睡了,而怀表就在我的裤子口袋里。
一定是翻身的时候碰到了金属钮。
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很荒谬,荒谬到我说不出话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我大声质问着钟SIR。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有苦衷。”
“你有苦衷就可以浪费别人的人生?今天是第5800天,15年啊大哥,你一句有苦衷就算了,反正明天早上你都会在破酒店里醒来,那我今天掐死你好不?”
“你冷静冷静,那咱们不提过去了,说说以后吧。你不想走吗?”
钟SIR这句话,让我冷静下来,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我想都不敢想,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的两个字——以后。
我坐下来,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杯子托盘和杯子发出有些不情愿的碰撞声。
“我的苦衷,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怀表的能力,我没法想象怀表落入功利的人手里的后果,那可能会是场灾难。”
“那你打算怎么做。”
“送走你们然后丢进江里。”
“有用么?”
“这么久你还没发现么?这块表是唯一不受时间影响的东西,在你手里就是你的,你交给我就是我的,明早也是,明年也是。”
“那你呢?”
“我离开等同于死,还不如在这个地方守着我的妻儿老小。”
“那你要怎么送?”
钟SIR松了松颈口的领带,从闪闪发亮的领带夹后面抽出一根有些锈迹斑驳的发条。
像我这么虚荣的人,你动动手指,我就能爽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