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点半最后一节课上完,我踱着步子走出人群,走向最安静的一条校园小道,将耳机和轻音乐一同塞进耳朵。谁知腹间隐隐作痛――胃又不舒服了。作罢,今天去不得体操房了。我踏着来时的枯草,走向了餐厅的方向。
“一碗白粥。”我轻声道。
眼前,满是慈祥的脸上那张不再润泽的嘴巴答了一声“好”,玻璃窗后一双布满皱纹的手便很快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那是一双像妈妈的手。
“谢谢。”亦是轻声言道,然后我转身微笑着取了勺匙离开。耳边依旧嘈杂,但手心有了这粥的温度,心也跟着暖融融起来。
寻一角落坐下,我舀起一勺勺白粥送入口中――不过一会工夫,半碗白粥过喉――适才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我望着这碗白粥笑了,果然粥能养胃弥伤,散了那隐隐而又灼灼的痛感。
看着余下的半碗白粥:玲珑的白瓷碗泛着柔和的光晕,纯纯的白色浓汤缀着颗颗晶莹。沾着浓稠米汤的勺匙乖乖地伏在白瓷碗的肩头,倘若它有一双晶亮的眸子,那温和的光泽就是它眸中的一抹温柔吧。如此温柔、纯白的目光,倘若赋予它年龄,应该是十三四岁正值豆蔻年华的温顺女孩儿,眨着清澈的眼睛、流露出的月牙色般清浅的目光。
如此这般想着,那半碗白粥似乎褪了那烟火的味道、披上了一重唯美的轻纱。青翠年华,目之所及都是年轻的模样。心灵的淡粉的底色悄悄覆在每一份小小欢喜上,就像白粥轻吻着晶润的勺匙。
站在时光之畔, 踮起脚尖、幻忆古时:那妙龄少女美酒饮到微醉后,粉扑扑着脸颊去提壶煮粥――氤氲的白汽扑到粉腮化作一抹迷蒙,醉了谁心头的郎意缱绻。舀半碗白粥,呵气吹凉、送入喉中――减醉消醺。融融暖意酿新愁――蹴罢秋千回眸、却把青梅嗅时,少年青衫白扇落入眸、映于心泽。白粥映罢,摘却红豆、寄相思,南国玲珑艳色意欲凋,敌不过岁月如刃、轻刻年轮,又退一栏芳华。淘米水浸透红豆,春来发几枝耶?
把酒言欢、醉舞青楼,于我看来比不过半盏清冽白粥――离心最近的烟火朦胧意。就像有人说“胃离心口很近,饱食心亦非凉”。半世繁华佳人如画,莫若清粥半盏、平淡里品咂那从指尖到心头的暖意、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