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乍起,尘沙蔽日。
慢说锅灶,就连营帐都被连根拔起,人心惶惶,犬马嘶鸣。太子昂烈竟趁这乱,溜了。
在这蛮族做了两年质子,昂烈不悔,以一副轻骨换得大岳国病木逢春的机会,无憾。
昂烈不回头,天要纵我,岂容多留。风稍歇,夜,也近了。先前点戳在远处的黑点多了起来,又化做短线,终于辩得是树了。
苦,树叶苦!腥,鸟蛋腥!疼,丈余高谁掉下来谁疼!“菜”和“汤肉”都吃得了,眼角的泪迹未干,昂烈竟揉着痛处睡着了……
眼皮透红,是晨光射穿了树蓬头。昂烈挣扎起来,嘶!疼!
昂烈不回头,折了粗枝做拐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累是真累,渴也是真渴,捕兽的绳索全然看不见。昂烈被倒提起来,四周不靠,晃晃悠悠。
“昂烈,渴否?”一个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林子上空传来。
“渴!”昂烈脱口而出。
“用你那娇滴的太子妃换一瓢饮,如何?”
“你是谁,竟出此龊言,下作!”
“昂烈,饥否?”
“饥又如何?”昂烈晃动着身子,想看清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大岳囯半壁江山换一碗肉,如何?”
“做梦,大岳是天下人的大岳,岂能以一人之私换之。”昂烈扔在挣扎,却是徒劳的。
“昂烈,用你的太子身衔换大岳太平,如何?”
“社稷泰兴,百姓富足乃国之幸,无论太子布衣,即便身死亦当换之。”昂烈答得铿锵。
……
马蹄声疾,一股蛮荒之气灌入树林,惊飞了鸟雀。领头的将马刀一挥,骑兵散成网状,向树林中央收缩。
“昂烈,快跟我们回去,你想凭双脚走出大戈壁吗,哈哈哈!”
“我不回去。”昂烈双眼如炬怒视着近在咫尺的敌人,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解脱了。
“听到没有,他不回去,哈哈,你有什么底气说这话?”带头的看了一眼手下,用马鞭指着昂烈说道。
“因为我不准他回去!”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在林子上空响起,一片树叶从带头的脖子边划过,血流如注。
“快跑,是大岳武神凌广,他还没死。”有人听说过凌广的杀人手段,甚是惊恐。
“知道我是谁就回不去了。”一声叹息传来,地上的树叶纷纷卷起,将人和马裹了个严实,越裹越紧……
眨眼间功夫,一队人马俱皆变为尸体,昂烈看得呆了。
“武神凌广,真的是你吗?”昂烈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大岳变天了,皇宫你已回不去了。去罢,去从一个武卒做起,记住你的许诺。”
“昂烈谨记!”
茫茫戈壁上,一个孤独的身影头顶烈日缓缓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