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穷不过三代,可是,据我的了解,从曾祖乃至到父母辈,赤贫如洗,时乎,命乎,运乎!好在贫困没有吓倒内在倔强的母亲,但母亲的苦厄实在令人潸然泪下。
去年春节初一日早,按家乡风俗,初一拜父母,给77岁父母拜完年,按照惯例和众多兄弟去本族各家进行一年一次的给族中长辈的团拜问候,最后在村中位置幺妈家坐一下,约70岁还十分干练的幺妈丁勤明和往常一样拖一条凳子让我们坐一下,人到老年,极思亲人,喜唠叨过去,这不,她要拉一拉家常。
她说:看到你们过得好,又有孝心,也觉得你妈值了,想起热天纳凉时,前辈大玉叔常聊起你妈妈的故事,听到凄惨处,众喉头一紧,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漫出了眼眶,真的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你家老爹(祖父)两兄弟遗下一孤女,就是你妈妈。
妈妈的父亲,我祖父叫李大昌,由于贫穷,又处于民国动乱年代,极难成家,在宗族的帮助下娶了一个贫病交加的女人,不久病故,并无子嗣 ,后续弦罗婆婆生下母亲,未足一岁!祖母罗婆婆去世,罗婆婆和前夫有一女,即姨母,是母亲唯一至亲,在数十里外的张港镇,在过去无交通工具,现在又年迈走不动的情况下,来往极少,乃至当前已杳无音信。祖母亡,母亲和祖父大昌爷爷过日子,可怜好景不长,母亲三岁的时候,相依为病的祖父李大昌溘然长逝,云山沧沧,江水泱泱,父母双亡的母亲,因家无男丁,叔祖父李大选扶着当年才三岁的母亲,让母亲捧着祖父的灵牌送了葬,堂公伯叔无不动容,凄惨之景传于乡里!
此后,母亲自然由叔祖李大选扶养,叔祖父是当地的泥瓦匠,亦无子嗣,对母亲没有外心,家运不昌,叔祖亦中年丧偶,而属续弦身份的叔祖母齐婆婆却对母亲虏待有加,经常责难母亲,母亲6岁时,齐婆婆有了自己的儿子,母亲的日子更难过了,衣食不继,隔壁的同族曾祖公李友功怜悯母亲的苦厄,即会商宗族后,将未满7岁的母亲送人,送到了当时的群力村给同族曾祖公李有功姐姐家放牛养猪,虽然艰苦,一日二餐,冬夏二季有接旧的衣服,足为活命之资。只是住处在牛舍边的一间单房冬不避风,饱受寒风刺骨,夏多蚊虫,一身蚊叮疤痕,体无完肤。
如此过了三年,挨至国家战乱结束一九四九年,时年母亲九岁,叔祖李大选和齐婆婆所生之子不幸夭折,家运之不济,着实稀有。无奈叔祖将母亲接了回来,也算开始正常生话。可怜曾祖父李友才两个儿子大昌,大选落下苦难的母亲一人,童年的颠沛流离环境,造就母亲内向憨厚的性格,做客不列正席,做事虽慢,极耐严暑,赤日炎炎,左邻右舍同来之人尽荷锄回家乘凉休息,母亲一人耐在一望无际的棉田里锄草,远远就看到背部粘着汗水津透的衣服,直到和锄地的快的人一样的成绩才肯回去,可见母亲外在憨厚,内心强大的个性,别人总说母亲笨人活多,可正是母亲不断劳动,哺育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人。
一九六一年,父亲入贅到母亲家里,因父亲入赘,祖母苏婆婆只能是外婆的位置了,贫农联姻,依稀记得苏外婆是个盲人,外公龚美才早亡,外婆拉扯大伯龚汉新和父亲,全大队仅一家姓龚,其苦难故事估计也过之而无不及,大伯是个三百六十天说不了几句话的老实人。父亲相反,读书不多,字墨算术,语言能为倒有几分,现虽七十有七,依然和母亲自耕自食,电话中总是说“有钱用,身体没问题,你们放心……”母亲和父亲从来没有问子女要钱要物。另有撼事一件:父亲的哥嫂,我大伯大妈是貌似零四年去世的,那时我和大哥在深圳打工,正值五一节,当时绿皮车票一票难求,请假有登天之难,没有回去送别大伯大妈,此为永久挥之不去的遗撼歉疚,大伯一生四子三女,均有出息,亦足以慰之,此事过往,如水东逝。
重回话题,母亲在,家就在,母亲生我们四子一女,我是老二,上面是大哥和姐,下面两个弟弟,由干时代不济,我们都没读多大的书,记忆中当年叔祖大选和齐婆婆把大哥看的特别重,正因祖上对旺后的渴望,大哥添孙时我写下了“漫天寻笔书大喜,寒门有庆谢宗功”的对联,因为这是李家从头再来的又一代希望……。我们兄弟姐妹只有大哥读到了高中,大学仅以一分之差落选,其余我们四人均以小学,初中或高中未读完告终学业。天之庇佑,虽学历不高,我们五人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在打工的生涯中不断学习,争取各自位置,遇到各自贵人,老大一至是工厂厂长,姐姐是传名乡里的勤劳贤达,我一直做着人事与行政工作,老三是多才多艺的劳动模范,老幺是傢具设计师,虽非出人头地,子女平安顺利和如今满门的孙子孙女乃至重孙足以宽慰历尽苦难母亲,希母亲健康长寿!写在母親77岁的2017年母亲节上。龚书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