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城市 人生(三)

再见了城市

(续上篇)

工作之后,我乘坐火车的机会就十分有限了。高铁和动车的快速发展,让我们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让城市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短。

越来越快的火车,在给我带来更加快捷和舒适的旅途体验之余,反而让我更加怀念不那么快的绿皮车了。原本可以用十几个小时慢慢体会的那种,火车上的独有的旅途人生,如今已一去不复返。这种感觉就好像去品味一道美食,只有经过时间的浸泡,才能感受到里面的酸甜苦辣;可现在的火车,更像是一顿高效的快餐,在满足果腹的基本需求之外,无法留下任何记忆和感受。

我曾经幻想要利用某个假期,随意购买一张绿皮车的火车票,目的地是哪里不重要,我只想再次重温那种火车上的旅途人生。泡上一桶方便面,剥开一根火腿肠,冲上一杯茶水,坐在那种会自己弹回去的皮凳子上,一路欣赏窗外的风景;偶尔和同行的陌生旅客寒暄,听听他们的故事。

火车到达终点站,我没有沉重的行李箱,也并不急于出站去和亲朋好友拥抱,更不需要寻找那些举着各色三角形小旗的导游,我是这趟列车上的一个意外,意外地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我现在所居住的城市,咸阳,就是一座在火车之下的城市。陇海铁路横穿过整座城市,在这里,每天有无数的人,无数次地从它下面穿梭而过。或许我们早已习惯了火车隆隆地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的声音。

两年前我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做《用脚步丈量城市》,那时的我喜欢在这座城市里徒步行走,用脚踏实地的方式来感受城市的生命。可每当我要从陇海铁路下的涵洞钻过时,我会驻足停留,总会有一种强烈的错觉感。时空会回到小时候,那个坐在火车上的我,会看见那些在火车之下,一闪而过的这个城市里的人。可如今,我就是那个人,而我头顶上呼啸而过的火车里,会不会也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孩子,看见了这个城市里一闪而过的我。不,那个孩子也许就是我, 是另一个时空中的我,他看见的正是长大后的他自己。这种神奇的错觉,或许只有我自己能够理解吧。

车厢内外,时空变迁,一列火车,一座城市,一段人生。

人生也许就是在踏上了某趟火车的那一刻,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火车到站,跨出车厢,进入另一个城市,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再见了那列火车,再见了那座城市,再见了那段人生。

(全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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