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过年了。
对于大多数中国人、尤其是北方人而言,过年总是跟“饺子”这种食物脱不了关系。比如最近我就时不时的接到老妈的电话,说今天又是某个千奇百怪的日子,需要吃饺子。
我只是到了年节才偶尔吃顿饺子。而中国海军就不一样了,他们一年四季都在忙着“下饺子”,而且不亦乐乎的下了将近10年,至今也没见有“吃腻”的迹象。
据公开资料显示,就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中国海军新下水了24艘水面舰艇,其中仅“盾舰”(装备有源相控阵雷达的防空驱逐舰)就有10艘——这是个什么概念?除了中美以外,世界上其他国家海军装备的盾舰就没有超过6艘的。
在甲午海战的炮声消逝不到百三十年、在八十多年前日本人的炮舰还横行无忌于长江中游、在我们为“银河号”事件愤懑屈辱不过二十余年后,重新强大起来的中国海军已经足以捍卫祖国的万里海疆,而且必将不断的挺进到更深更蓝的大洋。
不过近现代史不是我的菜,我也没有捞过界的想法,所以还是回到熟悉的领域——在中国古代没有海军的说法,而是叫做“舟师”或是“水师”。作为传统的陆权国家,其实中国很早就发现了海(水)路及相关军事力量的重要性,《周易》中就有“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的记载,到了春秋时期更是直接在水上开战。公元前549年,“夏,楚子为舟师以伐吴,不为军政,无功而还。”(《左传·襄公·襄公二十四年》)这是我国有文字记载的第一场水战;而在64年后,则爆发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海战——吴齐海战,“徐承帅舟师,将自海入齐,齐人败之,吴师乃还。”(《左传·哀公·哀公十年》)
吴齐海战比第一次布匿战争中,罗马与迦太基间爆发的那场著名的海战,还要早200多年。
在此后的2千多年里,华夏大地上不知燃起了多少次战火。但说实话其中绝大多数与水战、尤其是海战不沾边,但唯独两个区域是例外,那就是辽东(包括朝鲜)和东南地区。只要这两个地方发生战争,海陆并进是常规操作套路,因此在海上掐起来也就不奇怪了。像是著名的白江口之战、露梁海战就发生在朝鲜海域,而崖山海战、澎湖海战则分别发生在南海和东海。
与之相比,唐岛海战的名气就差多了。其实这也没啥奇怪的,像白江口之战是中日两国间的第一次交手、露梁海战被宇宙国吹上了天,名气自然要大些;崖山海战则亡了南宋、澎湖海战在事实上打垮了郑经,意义也更加重大;而唐岛海战虽然在参战规模、战术应用以及战果等方面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胜之,但在战略角度只能算是一场局部胜利。即便是在后世被称为金主完颜亮四路伐宋一战转折点的采石之战(这是一场发生在长江上的水战),其实也有过誉之嫌——其实真正打败女真人的,是金国的内讧。
更何况相比领导了唐岛海战、出身泼皮悍匪的李宝,几乎在同期打响的采石之战的指挥者虞允文,那可是个根红苗正的儒生、文官,在史书中理所当然的享有“亲儿子”待遇。相比之下,李宝和唐岛海战就算没被刻意雪藏,也没法跟人家抢风头。
但是作为火器应用到军事领域以后,世界上爆发的第一场大规模海战,唐岛海战还是非常值得一说的。
背景:鲜为人知的金国水师,其实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差劲。
提起当年曾经纵横中原、一时无敌的女真人,我们可能会想到凶神恶煞的武士、陷阵无数的拐子马、只能用天灵盖应付的狼牙棒,或者是戏台上金兀术挥舞的那把大斧头?反正应该没人会想到舟船、水师。
其实女真人与其他的北方蛮族还是有着一定区别的,比如他们的生产方式就兼有渔猎、农耕、畜牧等多种形式。因此女真人并非是完全的旱鸭子,对舟船也不是全然陌生,只不过生产和应用水平较低而已:
“黑水发源於此(长白山),旧云粟末河。契丹德光破晋,改为混同江。其(女真人)刳木为舟,长可八尺,形如梭,曰梭船。上施以桨,止以捕鱼;至渡车则方舟或三舟。後(完颜)悟室得南人,始造船如国运粮者,多自国往五国城载鱼。”(《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二十一》宋·徐梦莘)
在完颜部统一女真、灭辽以及与高丽的战斗中,水军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天会初年,女真乌底改部叛乱,齐王完颜宴“乃潜以舟师浮江而下,直捣其营,遂大破之。”(《金史·卷七十三·列传第十一》);比如在镇压辽东半岛的契丹、奚人反抗时,金将斜卯阿里便与敌交战于海上,“敌船已入于王家岛,即夜取海路追及之……竟破之,尽获其舟。”(《金史·卷八十·列传第十八》);比如金国在攻打高丽陀吉城时,“阿徒罕率众三十人夜渡,焚其营栅、战舰,大破之,遂下陀吉城。”(《金史·卷八十一·列传第十九》)
这样的战例还不少,可以说当时女真人的水师在北中国几乎是无敌的,基本没有过败绩。即便是在后来灭掉北宋的战争中,由于宋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极其低下,金军数渡黄河如入无人之境,乃有“南朝可谓无人矣”(《三朝北盟会编·卷二十七》)的慨叹。不过自从女真人的铁蹄踏上淮河、长江流域以后,这样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比如说著名的黄天荡之战就是金国与南宋之间的一场水战,虽然最后靠着汉奸给力,金国大胜宋将韩世忠,但其中颇多挫折,再不敢如前般骄狂。
不过此时金国实际上没有占领江南的企图,所以对于水军的发展并不重视。直到好大喜功的金废帝完颜亮执政时期,开始积极谋划灭亡南宋。而要在河湖密布的江南作战,建设一支能与南宋水师相匹敌的水上力量就成了当务之急。
由于伪齐刘豫向金国献上木作战船的制造技术,所以完颜亮此次造船在规模和技术上有了很大的进步,达到了金国造船史的最高水平——金正隆四年,完颜亮遣工部尚书苏保衡、侍郎韩锡、郎中张参预在通州潞河(今通州北运河)大规模造船,水军老将斜卯阿里、都统制徐文也奉命监造。同时,金国还想办法从造船技术先进的南宋招募了大量的人员:“淮、浙奸民倪询、梁简等教金造舟,且为乡导。”(《宋史·卷三百七十·列传第一百二十九》)种种措施使得金国所造战船的质量和性能都有了很大提高,自认为拥有了与南宋水军一较高下的能力。
到了完颜亮四路伐宋时,作为其中一路的浙东道水军已经拥有700多艘战船、水军7万余众。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船只在内陆河湖伴随陆军行动,比如在正隆三十一年金军北渡淮河时,于“泗州淮河岸下摆泊舟船数千只”,再后来被迫撤军时大量焚毁船只,但仍有“烧不尽桥脚船二千余只”(以上均引自《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九十五》宋·李心传),其水师力量之雄厚由此可见一斑。
国难出良将——亲手导演唐岛海战大捷的名将李宝,其功不在虞允文之下。
绍兴十九年,金国平章政事、海陵王完颜亮发动兵变,杀金熙宗并自立为帝。完颜亮好大喜功,一门心思想灭亡南宋,成就不世之功。
到了绍兴三十一年,完颜亮自觉准备已经充分,便兵分四路大举攻宋,史称“海陵伐宋”。不过所谓的四路攻宋,其实进攻川陕的西路军和攻打荆襄的中路军兵力并不多,目的上更多的也是拉开架势吓唬人,同时起到牵制南宋兵力的作用;而完颜亮真正打算用来亡宋的主力,则是由他亲自率领的、由寿春攻击淮南,之后渡江直插江南的东路17万大军,同时由浙东道水军都统苏保衡率领的水军将由海路迂回包围临安——完颜亮显然吸取了30多年前金国南下江南“搜山捡海”,结果让宋高宗泛海乘舟逃过一劫的教训,这回搞了一手“海路合围”,看这个长了副兔子胆的宋人皇帝还往哪儿跑?
在南宋方面,赵构虽然听说金兵的消息后又想逃跑,但是此时秦桧已死,其余党万俟卨、汤思退等又不成气候,朝廷中的抗金派占据了上风。赵构被迫罢黜汤思退,启用张浚,开始全面备战。
此时的宋军已非靖康年间那般不堪一击。先是名将吴璘痛击金国西路军,并乘势相继收复秦、洮等16州;荆襄战区虽然初战不利,但大将成闵很快率3万援军赶到江夏,稳定住了长江中游防线。不过在决定性的东部战场,宋军却是一溃千里,和州、庐州、扬州等重镇相继失陷,完颜亮兵临长江,与灭亡南宋只有一江之隔。
国难出良将——除了因一场“采石大捷”而被誉为“战伐之奇,妙算之策,忠烈义勇,为南宋第一”的虞允文以外,时任两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的名将李宝,实际上也曾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了南宋的覆亡。
李宝,乘氏(今山东菏泽)人,出身贫寒,原是市井间一泼皮。靖康之变后聚众抗金,失败后南下,后投奔岳飞:
李宝,兴仁府乘氏人也。少无赖,尚气节,乡人号为泼李三。京中陷伪地,金人为濮州知州,宝聚三十馀人,谋杀积压州。归南不捷,脱身走濠州,知州寇宏接引,差人伴送往行在。朝廷以方议和不用宝,欲送於韩世忠军中,宝不愿。会岳飞来朝,宝以乡曲之故往见飞,愿归飞。遂令宝同归鄂州,以为马军。(《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
后来岳飞被害,李宝因非其嫡系,故而未受牵连。至海陵伐宋时,因侦知金国欲海陆夹攻,赵构为保证海路安全,便授李宝以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之职,令其率水师驻扎在京师临安周边海域——名义上是让李宝保卫海疆,但以赵构的德性,我估计他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事有不谐、临安有倾覆之危,这货必会效建炎故事,再度借李宝把守的海路逃之夭夭。
不过或许是身上的泼皮悍匪气质使然,或许是深受故主岳飞的影响,李宝绝非安分守己之辈,刚刚上任便向赵构请战,要求主动出击,将金国水师歼灭于国门之外。
当时南宋已经得知苏保衡所率领的浙东道水军有战船700余艘、兵力7万余人,而且完颜亮对其下达的“十月十八日到海门山入钱塘江干了大事”(《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三十三》)的命令,对于宋人也不是秘密。在这种情况下,宋军主动迎战并非一个意外的选择,只是李宝能拿得出手的实力,甚至有些丢人现眼:
“高宗问:‘舟几何?’(李宝)曰:‘坚全可涉风涛者,百二十艘。’‘兵几何?’曰:‘仅三千,皆闽、浙弓弩手,非正兵也。旗帜甲仗亦粗备。事急矣,臣愿亟发。’”(《宋史·卷三百七十·列传第一百二十九》)
除了战舰比是1:5、兵员比是1:20的大劣势外,李宝还对10月18日前金国水师躲在何处一头雾水,只能去碰运气。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主动出击,要么是莽撞无脑,要么就是大智大勇——李宝当时的心态已经无从知晓,只是以结果论,他显然属于后者。
更古怪的是,赵构居然批准了李宝的请战,还“赐宝衣带、鞍马、尚方弓刀、戈甲及银绢万数”。
当年8月,李宝率军沿近海北上,途径海州(今江苏连云港)时,正赶上完颜亮10万大军围城。受守将魏胜所邀,李宝率水军登陆,在新桥一带两次大败金兵,解了海州之围。而更妙的是,李宝在此联系上了山东义军,得知了金国水师正靠泊在胶西海域这一珍贵情报。
于是李宝继续起航北上,并在10月下旬靠泊石臼岛(今山东日照附近),并搞到了金国水师停泊地点的具体地点,即唐岛(今山东青岛附近)。
在战前,李宝“遣(曹)洋与裨将黄端祷于石臼神,祈风助顺”(《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九十三》)——在那个年代的海战中,运气无疑是最重要的制胜因素。而不管这种战前的封建迷信活动是否灵验,此时的李宝显然拥有着让女真人无法企及的运气。
10月27日清晨,终于刮起了李宝期盼已久的南风,他当机立断下令出击,全速驶向唐岛。而金军因为事先没有准备,数百艘舰船都靠泊在唐岛湾中,加上风向、训练等原因,根本来不及出港迎战。李宝趁机下令用火箭(箭支上附着火药或火油)集火向上风头的敌船船帆射击,于是金国舰队的那些延绵数里的、刷满桐油的船帆烧成了一片火海,再加上风势的助力,彻底使金兵陷入了混乱,或被烧或被淹,死者不计其数。
随后宋军又使用霹雳炮(装有火药、石灰的纸管炮)近距离轰击敌船,并跳帮进行白刃战,最终大败金国水师。
此战中,金国水师主帅苏保衡虽然逃脱,但他的统军符印与文书、器甲等均被缴获,水军副统制完颜郑家奴等将领也被杀死,俘虏达3000人,还活捉了倪询等三名汉奸。唐岛湾里的大火,足足燃烧了4个昼夜才告熄灭,足见战况之激烈。
不过关于唐岛海战的战果,宋金双方的说法显然不一致。
按照宋人的说法,唐岛一战全歼金国浙东道水师7万余人,焚毁战船700余艘。而在金国方面的记载,水师战船的损失大概在半数左右:
“时苏保衡为水军都统制,趋杭州,俾锡部船三百会广陵。适保衡败还,丧船过半,令锡补足之。时水浅,船不得进。”(《金史·卷九十七·列传第三十五》)
但不管怎么说,金国水师都无力再战,解除了对南宋的威胁。所以在战后,宋高宗闻报大喜,对李宝大加赏赐:
“上喜曰:‘朕独用李宝,果立功,为天下倡矣。’诏奖谕,书‘忠勇李宝’四字,表其旗帜。除静海军节度使、沿海制置使,赐金器、玉带。”(《宋史·卷三百七十·列传第一百二十九》)
而与唐岛海战几乎同时爆发的还有采石之战,正是这连续两场的大败彻底摧毁了女真人灭亡南宋的信心。不久后金国爆发内讧,完颜亮被弑,金军被迫北撤,南宋转危为安。
唐岛海战——对于金国而言,这是一场偶然中的必然失败。
唐岛海战是一场典型的以弱胜强的战斗。表面上看,金国水师在战舰性能、数量以及兵员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输在了情报、气象以及战前准备不足等问题上——这些因素其实都带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所以金国水师的失败更像是一种偶然:“此天之亡我也,非战之罪。”(《史记·项羽本纪》)
正是如此吗?其实不然。
从金国浙东道水师有战舰700余艘、水军7万余众和李宝麾下舰队有船120艘、兵3千人推断,前者不但占据着数量优势,而且还有质量优势——相较于南宋水师,金国的船显然要大得多。而无论古今海战,大船巨舰的优势都是显而易见。事实上,在李宝战后向赵构献俘时,“因陈俘获与所得百尺舟”(《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九十五》),即金国战舰的长度能达到31米以上;而李宝所使用的海船“皆旧例所用防秋者”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九十》)。所谓“防秋”,是指南宋官府招募沿海民船出戍海防要地,在当时的“防秋海船”中,鱽鱼船是最为普遍的一种,想必也是李宝也是主要依靠这种民间渔船,打赢了唐岛海战。
现在军事理论上有“30年陆军,50年空军,100年海军”的说法,意喻海军的发展与建设更需要积累和传承,也是在强调建设一支海军的艰难。古代的水师固然与现代海军的技术含量相距甚远,完颜亮也不惜投入大量的人、财、物,在短期内使金国水师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但若想在情况较之陆战复杂得多的海战中取得胜利,这些仍然还是远远不够的。
相比一辈子都洗不上几次澡的蒙古人、吐蕃人,女真人与水的渊源要深厚得多,但是跟与江河舟楫打了几千年交道的汉人相比,他们在水(海)上的造诣还是显得过于鲜嫩。
比如虽然完颜亮招募了一大票汉奸和出身汉族的技、战人员,使得金国水师的造船技术、航海水平有了一定的提高,但在一些致命的细节上却依旧懵然无知。
而细节往往才是魔鬼,细节往往才决定成败。
比如金国水师“皆独桅,用夹油绢为帆”(《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三十七》),而南宋海船却普遍使用双主桅,兼用布帆、利篷,使得后者的机动性远强于前者:
“风正则张布帆五十幅,稍偏则用利篷,左右翼张,以便风势……大抵难得正风,故布帆之用,不若利篷翕张之能顺人意也。”(《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卷三十四·客舟》宋·徐竞)
除了机动性的差距,夹油绢更易燃烧,这也是个严重的设计缺陷,并最终导致金国水师在唐岛海战中吃尽了苦头。
在风帆动力时代的海战,风向的顺逆对于战争的结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顺风一方的战船具有更高的速度,武器的射程和威力也更大,而逆风一方则正相反,甚至可能处于被动挨打却无法还手的境地。
而在秋冬季节,我国的东南地区通常刮北风、偏北风的几率更大,这无疑对于来自北方的金国水师是更为有利的一个自然条件。而李宝的船队就因为风向的不利一度被迫停航,直到9月23日,才得以“以舟师发明州关澳”(《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九十二》)。
但显然,女真人因为航海技术和经验的不足,完全没有重视风向这一至关重要的优势——他们在7月中旬左右即抵达山东海域,但直到10月初,仍未利用有利的风向迅速南下。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所以到了10月中下旬,磨磨蹭蹭的金国水师终于打算南下时,又非常倒霉的遇上了南风,只好又缩回了唐岛湾。
而李宝正是乘着这股从南边吹来的“神风”,一举将其击垮。
再者,在现代通讯技术出现之前,水军一旦出航几乎就意味着信息断绝,因此极端依赖战前情报支持。在这方面李宝简直就是给金国水师作出了最好的示范——战前他就已经摸清了对手的基本动向;8、9月间,“边士宁自密州还”(《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九十二》),也就是说他派出的侦察兵已经在山东沿海转一圈之后,跑回来汇报了;在海州登陆作战期间,“伪知县高敞及前知县支邦荣降”(《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三十一》),高敞以及山东义军向李宝提供了关于金国水师最详细的情报,并使他下定了突袭唐岛的决心。
而金国水师自从得到了皇帝“十月十八日到海门山入钱塘江干了大事”的命令之后,就躲在唐岛混日子,对李宝来袭一无所知。
这样一来,金国水师若是不败,简直就没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