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有个影帝梦

王莽字巨君,他的姑姑王政君是汉元帝的皇后。

公元前33年(竟宁二年),汉元帝病死,汉成帝继位,尊母亲王政君为皇太后。王氏家族一时间如日中天,被封赐了九个侯、五个大司马,唯有王莽的父亲王曼死得早,没有被封。所以,王莽的各位堂兄弟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有王莽孤苦伶仃、生活贫困。尽管这样,王莽不但侍奉母亲和寡嫂,抚养哥哥的儿子,还拜当时的名士陈参为师,虚心学习,手不释卷地苦读经书,广交朋友。

公元前23年(阳朔三年),王莽的伯父王凤病休在家,王莽前后几个月衣不解带地侍奉左右,为避免药液烫伤伯父,他甚至亲口为伯父尝药,孝顺程度超过了王凤的亲生儿女,也深深感动了这位独掌朝政的伯父。王凤临死前请求皇太后和成帝委任王莽官职,不久,24岁的王莽做上了黄门郎,随后又被提升为射声校尉(相当于地方的郡守)。公元前16年(永始元年)王莽的叔父成都侯王商请求成帝将自己的户邑分封给王莽,同时,很多名士也联名上书,盛赞王莽的人品和才德。汉成帝顺水推舟,封王莽为新都侯,晋升为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绥和元年,王莽38岁,曲阳侯王根因为年纪大了请求告老还乡,推荐王莽代替自己的大司马职位,汉成帝答应了。王莽于是继王凤、王商、王音、王根四位叔伯之后辅佐政务。

为了使自己的名声能够超过他的四位叔伯,王莽更加严格地约束自己。他勤于政事,孜孜不倦,用心网罗名士来做自己的属官。他把所得俸禄赏赐都用来资助贫困的儒生,自己生活却极为朴素。一次,王莽的母亲生病,朝廷中的公卿王侯多派夫人前往探视,这些人都穿着绫罗绸缎,戴着珠宝首饰。王莽的妻子听见有客人来,慌忙出门迎接,身上穿的却是仅仅盖过膝盖的粗布衣服,大家还以为她是王家的仆人。

汉成帝无子,去世后,侄儿定陶王刘欣继位,是为汉哀帝。汉哀帝登基后便毫不掩饰地排挤王莽,当年七月,王莽不得不称病去职,两年后离开长安回到他的封地新都(今河南新野东),克己守法,闭门不出,并严格管束自己的子弟。有一次,他儿子王获杀死了一个奴隶,这在当时不算什么大事,但王莽逼迫王获自杀。

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正月发生日食,汉哀帝下诏求过失,贤良周护、宋崇等上书称颂王莽的功德。由于众情难违,汉哀帝不得不以侍奉王太后的名义将王莽召回长安。次年六月,26岁的汉哀帝忽然死去。王太后听说汉哀帝驾崩,当天便赶到未央宫接管了皇帝的玉玺,立即任命王莽统领禁军并主持政事,随后罢免了汉哀帝的宠臣大司马董贤。董贤害怕,率全家自杀,大司马一职空缺。王太后下诏令公卿大臣公举。大司徒孔光、大司空彭宣等主要大臣都认为王莽本来就是大司马,又是王太后近亲,而且声誉卓著,所以都推荐他。

于是,太后拜王莽为大司马,迎立汉元帝的孙子、汉哀帝的堂兄弟中山王刘衎为皇帝,是为汉平帝。汉平帝当时年仅9岁,由已是太皇太后的王政君临朝称制主持政事。但此时太皇太后年已70,实际上朝政大权均在王莽手里。

大司徒孔光曾是三朝元老,颇受太皇太后敬重、百姓信服,王莽因此对他极其尊敬,并引荐他的女婿甄邯担任了侍中奉车都尉,并由此建立了一条上达天听的捷径:对于那些自己不喜欢的外戚和朝中大臣,王莽选择了中规中矩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先收集他们的罪证写到奏折上,然后让甄邯拿给孔光。孔光一向谨慎,不敢不上呈太皇太后。等太皇太后看了奏章询问起来,王莽再从旁煽风点火。于是,前将军何武、后将军公孙禄因为互相举荐的罪名被罢免;丁姬太后和董贤的亲属都被免去官职和爵位,并流放到偏远的地方;红阳侯王立是太皇太后的亲弟弟,虽然他不在朝中做官,但王莽因其是伯父,内心对他很是敬畏和忌惮,害怕他对太皇太后说不利于自己的话,让孔光写奏折,列举王立以前的罪状,将他遣送回封地……

这时候郡国发生大旱灾、蝗灾,百姓流离失所,饿死于路。王莽立即要求宫中、朝中改穿粗布衣服,要艰苦朴素,同时他拿出百万钱的捐款和田地三十顷,救助灾民。

元始元年正月,南方的越裳氏献来白雉。相传,白雉出现是周公辅佐成王时才有过的祥瑞征兆,千载难逢,王莽于是建议太皇太后下诏令,用白雉来祭祀宗庙。

群臣也向太皇太后进言说,这种祥瑞的征兆是王莽的功绩德行引起的,依据古代圣明帝王的法则,如果臣子建有大功勋,他就应该在生前享有相应的称号,所以周公生前以周为号。王莽有安定朝廷、安定汉室的巨大功业,应该赐号叫安汉公,并且增加他封邑的人数,让他的爵位和封邑由他的子孙世代承袭,这样做对上顺应了古代制度,对下确定了行事的准则,才算是顺从了天意。

太皇太后于是诏令尚书详细安排这件事。但王莽却上书为孔光、王舜、甄丰、甄邯等人讨赏,丝毫不提自己的功劳。

太皇太后下诏要在正殿东厢见王莽。王莽知道太皇太后召见是为了封他为“安汉公”,便称病不去。太皇太后又连下诏两次,王莽仍然固执己见,不受封。

没有办法,太皇太后只得先封赏了孔光、王舜、甄丰、甄邯等人,然后下诏说:“大司马新都侯王莽连续三朝担任三公一职,负责周公的职事,制定了可以流芳万世的国策,功德无量,是朝中大臣的榜样,并且其德行在天下广为流传,令边远地区的人都仰慕他的品德和道义。越裳氏不远万里来朝奉进献白雉,所以特将召陵、新息两个县共万八千户加封给王莽,免除他后世子孙的赋税徭役。又拜王莽为太傅,负责辅佐国政,封号叫安汉公。并用前朝萧相国的宅府作为安汉公王莽的宅府,制成诏令,明文规定,永世流传。”

经过三次辞让后,王莽才惶惶然不知所措地接受了太傅安汉公的封号,但对加封食邑、子孙世袭爵位、封邑等封赐还是坚决推让,声称只有当老百姓家家自给自足时,他才能够接受加封赏赐。

眼看王莽的权力越来越大,太皇太后指派甄丰进奉御玺和印绶,拜汉平帝的母亲卫姬为忠孝皇后,封汉平帝的舅舅为关内侯,让他们都留在中山。

王莽的儿子王宇担心汉平帝怀恨在心、长大后报复,私底下指使人让卫姬上书请求回京师,但王莽没有答应。王宇和他的老师吴章、他夫人的哥哥吕宽在一起商量这事儿,认为王莽偏信鬼神,可以借怪诞神鬼来吓唬他。结果,吕宽深夜拿血洒在王莽的宅地时,被门吏发现抓进了监狱,并以他为突破口,抓住了王宇。不久,王宇在狱中服毒自尽,他已有身孕的妻子在分娩后也被杀死。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王宇之后,有数以百计的人因为这件案子而死,其中包括敬武公主、梁王立、红阳侯立、平阿侯仁等众多素来与王莽不和的达官显贵。

事后,大司马护军褒向太皇太后启奏说:“安汉公的儿子王宇犯下管叔、蔡叔一样的罪恶,尽管父亲对儿子的爱护异常深切,但安汉公为了皇室的利益不敢顾念私情,只有让王宇伏罪,而且为此发愤写下八篇文章来训诫后世子孙。应该把这八篇文章颁布给郡国,让学官传授给学生。”太后准奏,明令将此八篇诫书作为国家选拔人才的书目。

王莽主政后,全国各地上书替他请功请赏的人络绎不绝,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列侯等近千人联名上书朝廷,为王莽请九锡。元始五年五月二十七日,太后驾临前殿,亲自下诏赏赐王莽。王莽在叩头拜了两次之后,接受了赏赐。

元始五年十二月,汉平帝驾崩,宣宗玄孙中年纪最小的刘婴作继承人。那一年,刘婴年仅两岁。

这个月,武功的县令孟通疏通治理一井,发现一块白石,该石头上圆下方,上面写着红色的文字:“诏告安汉公王莽做汉朝的皇帝。”王莽指使百官公卿把这件事告诉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说:“这石头文字在坑害欺诈老百姓,不能够照它说的去做!”太保王舜对太皇太后说:“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要想破坏它,已非人力所及。而且王莽也不敢有别的,只是想统摄朝政来增加他的权威,使天下人都信服他罢了。”于是第二年,改年号为居摄。

居摄元年正月,王莽在南郊祭祀上天,在东郊迎春,在明堂举行大射礼,供养三老五更,三月初一,王莽确立刘婴为皇太子,号为孺子。周公当年辅政时,管、蔡二人就曾散布流言,诬陷周公企图篡夺周王的江山:“其将不利于孺子乎!”王莽此举是向天下表白,说明自己会像周公那样尽心辅佐孺子,最后功成身退,还政于天子。

梓潼人哀章求学长安,喜欢夸口说大话。他看到王莽居位统摄朝政,就制作了一个铜柜,里边放两册贴有标签的图书,一册上面写着“天帝行玺金柜图”,另一册上面写着“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某,是指高皇帝的名字。书上说王莽是真命天子,太皇太后应该顺应天命。图书都写着王莽八位大臣的名字,另取美名叫王兴、王盛,哀章趁机另外写上自己的名字,一共有十一个人,都写着官职和爵位,担任辅佐之职。当天黄昏,哀章就穿上黄衣,拿着铜柜到高庙,交由仆射上报王莽。王莽亲至高祖庙,拜受铜柜,表示接受神明的禅位。

建国元年正月初一,王莽废除汉的国号,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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