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去朋友的老家游完了一趟,一下车就被几只大狗汪汪的叫唤声迎接,还有三只小奶狗,两黑一黄,跌跌撞撞出来看看不速之客是谁。


朋友带我参观了她的半壁江山,介绍了各种果子树荔枝,李子,菠萝,柠檬,桂圆还有各色蔬菜冬瓜,茄子,生姜,辣椒,丝瓜,南瓜。


依山傍水,的确是养老宜居的绝佳之所。


回到她镇上的家,客厅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这是谁呢?

穿着裤衩,头部奇怪的大,眼神呆滞,面无表情,直觉立马告诉我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内心忽地有点忐忑不安

朋友小声告诉我“他是我姑姑的儿子因为生产时脑部损伤,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很乖的,他是每天过来在这里吃饭,陪我奶奶。”

听了朋友的话,心才平静下来。

其实我一个朋友的弟弟也是这种情况,不过情况比他好很多,会与人交流,会做一些家务,在社区做简单手工活,而且喜欢笑,那笑容温暖清澈让人心生喜悦,他有一双很纯净的眼睛。


我鼓起勇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客厅里有时走动一下,有时会静静地站着不动,漠然看着一个方向。有时拿着手机反复听一个视频里的声音,有时会拿出铅笔在本子上画几下。


最严重的情况是他会抑制不住捶打自己的头,面容扭曲,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嘴里流着口水淌到胸口上,看得出他很痛苦

这样的情形他的家人已经习以为常,关切地对他说:哎哟!不要打啦——不要打啦,会打坏掉啦!

这是因为吃药的副作用没办法

朋友无奈地说

见他这样不停地捶打自己,心中袭过一阵极深的悲凉,慨叹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在经历着各自不幸的命运,凝望着无法摆脱的黑暗,艰难前行。


吃饭的时候家人给他盛好饭夹好菜,他就端着碗在一旁站着吃,吃完饭后他妈妈接他一起回去,第二天再送过来。


早上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带着好奇下楼,只见他靠着厕所墙边站立,头触着墙,那阵奇怪的声音正是由他的嘴里发出的,一直都没有听到过他吐字说过话,经过他身边我觉察到一股巨大深刻的悲伤将他笼罩

这是禁锢的灵魂在悲鸣吗?

在抗议这必须承受的命运,普通人该有的生活都他已无法拥有,一早上陪伴他的是那一堵墙还有来自奶奶的呼唤,墙壁上一处处深深的污横是那样的明显与孤独,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哭泣,他在艰难地进行着属于自己的战争。

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可以让他做选择,他会继续这样的生活吗?

看着他心里便产生这样的思考

叔叔过来时会给他点燃一支烟,他会抽烟?这挺让我感到意外的,看见叔叔来他都要抽上一根

一阵烟从他嘴里吐出,一圈圈向上飘散,恍惚间觉得他的神情竟渐渐流露出一丝悠然之态。

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愉悦放松的时刻吧,终于可以让心休憩一会儿

阿姨细心地为他擦去胸口的哈喇子

奶奶慢慢地一口一口喂他吃水果,

吃饭时家人往他碗里夹满了各种菜肴

家人会时不时和他唠嗑几句家常,即便是没有任何回应

节假日会带他出去游玩拍照留念,感受外面的世界

照片上的他依然面无表情,但我相信他的内心一定是充满喜悦的

看到这些一一击碎了我的为什么

于他而言或许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平平安安好好活着就是幸福

生活本身也许就是意义吧

就如伊凡对阿廖沙的诉说

即使我灰心失望,万念俱灰,但我仍愿意继续生活下去,既然我捧起了这杯酒,那么在喝完之前我是决不会放弃的…


无论如何,这一场人世,终究值得一过

为爱的人好好地活着也是一种人生

虽然有遗憾,但依然是拥有着许多许多爱意的人生啊!


来时没有爱,离开盛载满是情,

这是我的人生追求

我觉得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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