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最早听到上帝关门开窗的说法是什么时候。简单来说应该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意思吧。
还有,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些话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能朗朗上口,并没机会验证的。
那和夏至刚过的闷热的夜晚,我从卧铺车厢被驱赶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什么“关一道门,开一扇窗”的道理。或许潜意识也会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但,我能想到的路只是咬牙在硬座扛一晚上。直到我发现还可以另一个选择,义无反顾的决心。
背后乘务员“别走远,车门很快关闭”的声音让我更加着急,加快了我朝被驱逐的卧铺车厢奔跑的速度,顾不得我的意图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车门和我无关了,我要的是一扇窗!”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到6车厢中间的窗户下,然后翻进去。
我又开始冒汗了,不是跑出来的汗水,而是当我发现卧铺车厢的窗户基本上已经关闭后我的焦虑让我产生的汗水。我当时哪里知道熄灯后卧铺车厢关窗是标准操作,乘务员会巡检。还是无知者无畏,如果事先知道,我不认为我还有勇气冲下车厢。
上帝不仅关上了通往卧铺车厢的门,连窗子也关闭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我焦急地寻找着白天的位置。我十分清楚最后一线希望是找到那扇窗,窗里的人没有睡着,愿意,且够时间给我打开窗门,又厚又沉的两重双层窗户。如果找不到,或叫不醒,或里面的人不帮忙,我将铁定留在了站上,预示着要发车的汽笛已经在远处车头鸣响,跑回去再上硬座的机会已经没了。
黑漆漆的车厢,很多窗子都已经拉上了窗帘。这个荒芜的小站,卧铺车厢的门根本都没开。好处是没有列车员站在车厢外,我可以尽情地乱敲窗户,坏处是,如果敲不开窗,我就真的断了上车的路。
我是幸运的,敲到第三个窗户时,透过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是白天给了我们很多关照的那位大姐的脸庞。因为天热睡不着,她正坐在我们白天坐的车窗旁的折叠凳上向外眺望。她认出了我,赶紧站起来试图把车窗提起来。
太沉,她提了两下,窗户纹丝不动。
前方的汽笛再次划破寂黑的夜空,这是列车即将启动前的宣誓,更是我心里绝望的咆哮声。我仿佛感觉到车轮已经开始滚动。
难道注定功亏一篑?我大声请求里面的人使劲,再使劲。
早安,二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