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我是怪物,大概是我残忍地杀害小动物的时候,那时候我只是当着好玩,小时候我们游走在大街小巷,田野林间。那时候老鼠看到人是会跑的,因为老鼠听得懂人话,它知道落在我们手中会受尽折磨,火烧,针刺,水淹,土埋。
我们看着老鼠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然后将其随意丢弃在臭水沟里,当然是别人家的臭水沟。其实那时候也没太多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玩,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好玩的。大人们也不管我们,只要我们准时回家吃饭,别祸害田里的庄稼。他们都忙着赚钱,而且我们祸害的只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大人们的睁只眼闭只眼更是助长了我们的气焰,作死的我们的攻击目标逐渐增多。树上的黄蜂窝敢捅,冷血无情的蛇敢抓。毫无夸张地说,在我们不懈努力下,当地的鸟类基本绝迹。流浪狗也是目标之一,但是惹他们比较危险。
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好玩。所有的小伙伴都在做,你不做就融不入他们。可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那叫残忍,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是头狗,我们趁着它睡着的时候,拿起木棍就是猛揍,打完也不论死活就溜。它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它可能死了,但是我也毫无在乎。那时候我们也不懂得敬畏生命,只是知道放纵自己的想法,或许按照这样的成长经历我会变成个无法无天的坏蛋也说不定,我的父母也是忙着赚钱,根本就不管我的,他们只会关心我的成绩和我的钱够不够花。
有一次我拽着条软绵绵的过山峰回家,把父母吓得脸上血色全无。据传,在山间打柴的猎人不幸被其咬到手臂,他毫无犹豫地砍断自己的手,活了下来。我也忘了,我是怎么把它抓到的。父母把那蛇卖了,而我被禁足了。我的小伙伴们于是觉得我背叛了组织,纷纷孤立我,而我也万幸逃过一劫。
那年夏天,气温异常炎热,大雨迟迟没有降下,小伙伴们纷纷逃到河里游泳。那时候的河水还没被污染,只要在河岸旁挖个小坑,过滤几番就可直接饮用。作为山里的孩子,游泳更是基本技能,个个都是浪里小白龙。可那天上游水库决堤,河水暴涨,汹涌的河水吞没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他们。
大人们知道河水决堤,有小孩被冲走了。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家孩子,他们纷纷放下工作四处找寻自己的孩子,当我的母亲找到找到我兄弟两时,她大松了一口气,打电话给父亲报了平安就匆匆离去。随着消息越发明朗,不幸遇难的有三人,其中的两个是双胞胎。经此一事后,学校以及家长都严令禁止下河。
这件事对我最大的触动是死亡会活着的人带来巨大的痛苦,那个痛失爱子的母亲每天穿街过巷地问人她的孩子去哪里了?有没有人见过她的孩子?她那绝望痛苦的样子依旧刻在我脑海里,要是死的是我,我的母亲是不是也会这样,我想起了那些被我杀害的动物,或许在那个年纪提出那种问题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问了。“人死后会去哪里?”
“大概是会被埋在土里吧!”我的一个小伙伴说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这个答案并没有解决我的疑惑,反而加深的了我的恐惧,要是我死了还有感觉怎么办?虫子咬噬我的血肉,一个人在黑暗的环境中不断地挣扎,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害怕虫子,怕黑。还有恐惧死亡。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忘了。
我每天郁郁寡欢,连玩的心思都没了。后来的作业日渐增多,忙到我连思考死亡的时间都没了,相较于死,活着更是件痛苦的事情,因为死亡时唯一终点,但活着却有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