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有好几块吸铁石。它们陪我度过了很多有趣的时光。
我喜欢拿出其中两块大的,互相吸引,啪的一下就吸在一块。然后用力地把它们掰开,又让它们相互排斥。
至于吸铁石同极相斥,异极相吸的原理,那还是读了书以后很久才知道的。我的爹娘应该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只知道,吸铁石可以相吸相斥。我会拿着吸铁石去吸钉子,去吸能吸的动的东西。
最有趣的就是拿着吸铁石在地上来回的吸,在路上吸,总会吸到一些铁末子。然后把铁末子倒在纸上,在另一面一吸,那些铁末子就会根根竖起来。
在我没有玩伴的时候,吸石铁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带着他们在屋子里,院子里到处的吸,试一下这个是不是铁的,那个是不是能吸起来。
我得到最大的一块吸铁石,是姑姑家的大的收音机坏了,修不起来了,放在那里没人管。有一天我去了,我就把这个破收音机给拆了,把收音机的喇叭拿了下来,那是个圆形的完整的吸铁石,是我所有的吸铁石中最好的一块。
我的吸铁石有一块弯形的,马蹄形状的,那是爹从外面给我要的,还有我在姥娘家找的几块破碎的吸铁石。
有了姑姑家这块吸铁石以后,我就回家和我那块马蹄形状的比较,看谁能吸过谁。还是这块圆形的厉害,它比其他的都大,把它放在那里,其他的吸铁石就向中其间聚拢。
1
关于吸铁石的研究,让我较早地对磁极有了一些了解,后来上物理课的时候,对很多知识很容易弄通。
不和我一起玩的时候,林林、海军两个人就在外面游逛。当时我娘一直说林林是个“奸曹操”一样的孩子,想来还真有像,伙伴当中的一些小摩擦都在林林的煽风点火下,爆发成大的摩擦。
不过他在其中,也没有收获什么。或许是小小的孩童也有嫉妒心,嫉妒我的玩具比他多,嫉妒我在家里受到爹娘的关爱更多。
我和林林家是前后邻的关系,很小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天天在一起玩。我们那时玩的最多的就是从家搬个板凳出来,我们一前一后的骑着板凳玩,我们两个喊着“骑马喽,骑马喽”。
用小小的手抬着板凳,用两腿蹬地,这样就能让马跑起来。往往在那骑半天,也就往前挪动了半米,但是我们却心满意足。
虽然从小的时候就不断模拟着骑马,想像着有一天能够策马奔腾,但是我至直却没有真正的骑车过的马。不是没有机会去骑,而我对难以控制的马匹的一种内心的不安全感。
看着其他人在马上来来回回的奔跑,我也不会羡慕。
或许这种心理来自由独生子的自我保护的一种潜意识,爹娘从小就不会让我参加带有危险性的活动,生怕出现问题。
军军生病去世,永永溺水而亡,时刻提醒着大人,一定要让孩子远离危险。
2
夏天的时候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看着满天的星星,奶奶告诉我这是织女星,那是北斗七星,这个是大猫星。
我就晚上看着星星自己慢慢的找,到现在还能轻松的找到北斗七星,其他的星星在这小城的晚上,难得能看到满天的星斗。
奶奶告诉天上的每一颗星对应着地上的每一个人,当有星星落下来的时候,就表示有人去世了。
晚上的时候,我一边听奶奶给我扒的“瞎话”(讲故事),一会就昏昏沉沉睡去。这种夏天在室外乘凉的事情,只到上大学的时候才再一次走进了我的生活。
山城的夏天真的是让人闷热难当,那时我们的寝室住了七个同学,到了晚上开着窗户门子,还是热得受不了。
我们白天去上课,还是下坡上坡,真的是到了教室就会出一身汗,回寝室又是出一身汗。一天就冲三次凉,晚上还是睡不着。
不知道是那一个同学最先发现的,晚上十点以后,楼顶的热气散发的差不多了,风又通透,就开始有人陆续带着凉席到楼顶去睡。
和寝室几个要好的同学商量好了,晚上也一块带凉席去楼顶。在楼顶随便找个地方放好席子枕头,几个人就躺在那天,看着山城难得看到的星空,天南北海的聊天。
那时候感觉,岁月会一直这样静止,只有那几个十八九岁的刚刚成年的青年人,说着豪言壮语,在讨论着形而上的问题。
要感谢爹娘的含辛茹苦,那我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在当时有名的法学院的楼顶畅想未来。
读研究生的时候,夏天的闷热也让人难以忍受。那个时候,我正在和其他专业的同学一起负责翻译一套英文版的系列丛书,有很多册,学校领导曾经承诺书出版的时候会写上我们的名字。我们夜以继日的翻译,直到我研究生毕业的时候还没有完成,后来有没有出版我也没有关注。
在那些夏天的夜晚,我和春哥曾经爬到寝室的楼顶考察了一下,上面的碎砖什么的太多,根本没法在上面铺席子,上楼顶吹凉风的计划告吹。
后来我们这个校区整体搬拆,我们当时的宿舍楼区成了陆家嘴片区的高档住宅。
3
多少年以来,我再也没有机会静下来,找出我的吸铁石和它们好好地玩一玩,醉心于自己的
世界当中。
我把大的吸铁石对准工具盒的钉子,那些钉子都飞了起来,“啪啪啪”全都吸在吸铁石上,我很有成就感的,将它们一根根的摘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又吸起来。
我曾经看了很多次陆家嘴一座排名第二的高楼,最顶端的形状,一直感觉好熟悉。
中间中空的那一部分,真的似曾相识,细细想来,原来和我马蹄形的吸铁石很相像。
人生真的是这样,感觉曾经失落的东西,却在不同的角落里一再提醒你,它曾经存在过你的生活当中。
或许生命中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会不断在你身边环绕,只是你不再是那个孩童,你不再关注它们的存在,或许它们在一遍边的提醒你,要慢下来,要静下来,才能看得更清楚。
一遍遍地提醒你从成年人的焦虑中走出来,再次去重温那个孩童的梦。
奶奶指着天上的月亮说,“老母(方言月亮)上住着玉兔和嫦娥......”,而我却已沉沉地睡去。
奶奶要强的性格,只在姑姑身上体现的最清楚,在她几个儿子身上,却难以看到踪影,在她孙辈的身上,更是难以寻找痕迹。
我只是记得和奶奶一起听收音机的评书时,我为了试验一下吸铁石的作用,把那块从姑姑家拿来的吸铁石,正对着收音机的喇叭扣在了上面,结果收音机里单田芳老师的声音,被刺刺啦啦的声音所取待,奶奶正要训我,我一把把吸铁石拿了下来,抑扬顿挫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看来我真的需要找出那些吸铁石,重温一下沉醉其中的美好时光,但愿我的赤子之心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