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小玥

3初夏时节,叶已成帷,花正怒放。

这个小城正在进行“创城活动”,文明的标语在各个路口,在看得见的围墙留白处,醒目的展示。

马路两边被园艺工人种植了各种花草,一路走过去,竟有繁花相送的感觉。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季节!

总有美好不期而遇,在一个路口的转角,我遇见了小玥。

小玥曾经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几年前她在这个小城上学,住姑姑家,我们是上下楼的邻居。

那时候,她二十来岁的年纪,最美好的年华。

就像冯唐在他的小诗中写到的“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

女孩小玥的巧笑,善睐的明眸,让认识她的人都能感到一种清新,嗅到一种芬芳。

这样的女孩总会吸引青春懵懂的男孩。

不久,我们楼下会时不时的停着一辆宝马,有时是一辆黑色小奔驰。

她的姑姑告诉我,有一个大她几岁的男孩在追求小玥。男孩大学毕业,完全靠自己创业,买了车,还有积蓄。

这个男孩我见过几次,高个子,微胖有些内向,不是腼腆,看人的眼神有些酷。

在楼前的林荫小路上,他和小玥手挽手,两个人都是无比甜蜜的样子。他也和小玥一样称呼我“小阿姨”。

第二年的情人节,一大早,我准备去上班,打开门的那一瞬,我不禁惊呼,“太美了!”

满楼道都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从一楼一直到我们住的八楼,我都不忍心踩下去,不敢迈一步路。

这是为仙子或公主准备的,我怎么好亵渎呢。

整个楼道的邻居们,都羡慕小玥,都如她一样感觉到了那一天的幸福。

再后来,一两年的时光里,没怎么见过小玥,只是偶尔见到停在楼前的那辆宝马或小奔驰。

再后来,宝马和小奔驰也见不到了。

我偶尔会问起小玥姑姑,打听一下小玥的近况,问她们是不是快结婚了。

小玥姑姑说,他们打算出国留学,在北京恶补英文呢,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又是一年后,我在楼道里看见小玥,她面容憔悴,飘逸的长发不见了,是齐耳的染了色的短发,还是那种所谓流行的“奶奶灰”,这样的小玥看起来毫无生机,没有丝毫的靓丽。

突然有一天,小玥姑姑到我家,我打开们的那一瞬,她就开始哭。

她告诉我,两个孩子是很相爱的,只是那个男孩骗了小玥,不是骗她的感情,是没告诉她男孩的实情。

原来,男孩出身非富即贵,也没有自己创业,他开的宝马、小奔驰当然不是他自己买的,是他的父亲买给他的。

他爱小玥,可是他把小玥带回家时,却遭到父母的极力反对,他们根本不接受一个平民女孩作自家的儿媳妇。

男孩最终敌不过强大的父母,公子哥的软弱完全击垮了他对小玥的爱。

可是小玥却怀孕了,后来她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婴,几天后就被男孩的母亲,无情的抱走了。

这绝对不是狗血的琼瑶剧,也不是发生在民国或更早朝代的故事,这是个现代的,真实女孩的爱情经历。

这个时代,阶层的差别赫然摆在面前,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毕竟是童话。

这个时代又绝非不是公平的,普通人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和进取,实现自己的价值,找到自己的归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对一些积极进取,相信命运由自己掌握的人来说,这是个最好的时代,它有太多机会留给放手一搏的人。


擦干眼泪的小玥,去北京了,她放弃自己大学所学专业,开始攻读法学,后来听姑姑说,她考过了“全国司法考试”。

我本人也是法学专业,也考过司法考试。

那是一个非常虐人的严酷考试,要听课,刷题,被各种真实的或老师杜撰的案例变态般的狂虐。学习过程精神异常紧张,会失眠,会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有人会在《刑法》、《刑事诉讼法》上下最大的功夫,然后考最少的分。

那是一段只有自己战斗的,昏天黑地的时光。

但是,考过了,就是人生的两重天。


这次见到小玥,时光已轻飘飘的过去了五年。

她成熟、优雅、干练,有一种职业女性独有的气质和魅力。

她在北京的一家律所任职。律所在北京的一个四合院里,有青色的古老方砖铺地,有一两棵百年前的大树霸气的,站成了一种风景。


她依然亲切的叫我“小阿姨”,她说要吃我那些年给她做过的饭,有盐水啖青虾,、红烧鲫鱼、可乐鸡翅。

她告诉我,考律师职业资格证书,就是为了要回自己儿子的抚养权,她做到了。

人只能在弱小的时候受辱一次,但是要知道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绝地反击。

这不是鸡汤文,更不是励志小故事,这是真实的发生。

小玥对我说:“小阿姨,人们都会说一句话,当你强大起来,全世界都会对你和颜悦色。我努力的目的,不是让别人对我和颜悦色,我只想有能力,去善待他人。”

在这样一个凉风习习的夏日午后,我们坐在有遮阴的阳台上喝茶。她说,喜欢正开放的月季花,喜欢青翠的吊兰,喜欢和我这个小阿姨聊天。

我们聊我的儿子,变得越来越帅气,聊她的儿子快要上小学了,她一个人带,也懂事,乖巧。

多年前的事,已变成疏烟淡月,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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