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离我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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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去不了西藏了!”去年在玉龙雪山云杉坪上,因为高反而奄奄一息的好友这么说。我云淡风轻地跟她说没关系,咱们下次可以去新疆呀,那里风景也很美又没有高反。

然而,今年,当我们真正将新疆旅行提上日程,开始做旅行规划时才发现,新疆还真不是一个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一部《我的阿勒泰》的播出,让新疆成为当下炙手可热的旅行地,旅行费用也是水涨船高。

我查看了网上的攻略,又了解了几家旅行社后跟好友分析说:第一,去新疆至少需要十天时间,你确定能有这么长的假期吗?第二,去新疆需要飞5个小时,来回机票价格五六千左右。第三,如果想要好的体验,只能参加五六个人那个小团,或者咱们两人单独成团用车,费用在每人七千到一万不等,就这还不包含旅行中就餐。第四,新疆地域辽阔,景点与景点之间相隔很远,普遍需要三四个小时到五六个小时的车程……

看到微信对话框里我这番实事求是、条理清晰的分析后,好友还是一如既往理性果断,发来一句话:“阿露,要么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不置可否。好像人生总让人很矛盾,就像我在陈述这份可行性分析报告时一样,理性告诉我可行性不高,感性却怂恿我说想去就去呀!这两种感觉一直相互撕扯,让人犹豫不决,心有不甘。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看了《我的阿勒泰》这部好评如潮的电视剧而想要去新疆,这部电视剧堪称新疆旅游宣传片,让无数人对阿勒泰心驰神往,包括同学和我,但是我们所谓的喜欢是多么地肤浅呀,我和新疆的一家旅行社沟通过程中才知晓,原来阿勒泰最美的季节并非夏天而是深秋,让我更讶异的是,旅行社竟然针对这部电视剧为游客量身定制了行程,里面包含对文秀家小卖部、巴太树的打卡……风景这么美的阿勒泰怎么可以沦为旅游打卡地?

热情褪去后我便在想,我的阿勒泰到底在哪里呢?去一趟真的又远又贵又累吗?它是我们难以企及的诗和远方吗?

直至后来,我读了李娟的《我的阿勒泰》这本散文集(书和电视剧的内容并不相同),跟着她细腻明亮的文字走进了新疆那片广阔的天地,这里不仅有雪山、戈壁、峡谷、森林、牛羊,还有哈萨克族的故事和文化,以及传统和现代冲突带来的失落和茫然。

读完以后,豁然开朗,我终于明白了“我的阿勒泰”是什么,它不是我们很多人追求的高端的旅行、绝美的风景,也不是远离世俗、浪迹天涯,如果你真正和李娟一样在阿勒泰长期生活过,就会明白游客的“诗和远方”无非就是当地人的“生活日常”,甚至还有诸多没有详细展示的烦恼和不便,比如阿勒泰每年可能遭遇的旱灾、水灾、雪灾、森林火灾、蝗灾……你去旅行一周、一个月可能意犹未尽,但如果让你去居住一年、十年,大部分人可能早就寂寞难耐,试图逃离。

所以,我们喜欢的阿勒泰到底是什么呢?我觉得它不仅仅是令人惊艳的风景,更是曾经存在过的我们唾手可得却又难以寻觅的那份简单、纯粹、松弛和快乐呀!

正如书中所述,“我的阿勒泰”应该是一份轻松自在,就这样无拘无束在阿勒泰那碧绿的草地和花海间睡觉,沿着河流和山谷漫无目的地散步,捡起一些漂亮的小石头放在水盆里珍藏,在通宵达旦的乡村舞会上尽情跳舞。

“我的阿勒泰”应该是一份真挚纯粹,一个被误会偷拿裤子的哈萨克族人家,竟然让一个孩子在晚上不惜走上十公里雪路来说明自己的清白;面对喜欢的麦西拉,她不愿意在自己衣着整齐的时候见到浑身泥浆的他,就像不想在自己邋里邋遢的时候被他看到一样,最后会选择悄悄走掉。

“我的阿勒泰”应该是一份乐观洒脱,穿得漂漂亮亮去参加舞会,到了地方却一身狼狈,那么,帽子丢了就不戴了,包脏了就脏了,裤子破了就用书钉补好,最后再把脖子上的大围巾系在腰上,一番缝缝补补,扭动身姿依然闪闪发光。

“我的阿勒泰”应该是一份隐忍与满足,和肆无忌惮索取资源的涌入者相比,哈萨克人敬畏万物,对大自然索取有度,与周遭环境平等共处,这才是他们平平安安生存千百年的智慧。

“我的阿勒泰”应该是始终保有对生活的好奇和探索,它其实就是我们没去过的远方。《散步》一文里,新年第一天,妈妈提议说:“我们一大早起来,穿得厚厚的,暖暖和和的。把家里的三条狗也带上,一起穿过村子进入荒原,一直向南面走,直到走累了为止。”她们决心要去没有去过的地方看一看,这便是他们一家庆祝新年的方式。

看到这里我不禁会心一笑,我想起来我也经常干这样的事情,去年过年的时候,我神秘兮兮拉着小刚说:“走吧,趁孩子和小伙伴玩了,我们骑着摩托车去兜风吧!”他一脸诧异地问:“这么冷,去哪里?”我满怀期待地说:“就去滆湖边上,那种不是公园的滆湖边上,我想看看滆湖我从来都没有看过的最自然朴实的样子!”

掩卷而思,我觉得阿勒泰的确离我们很远,但心中的阿勒泰似乎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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