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楼的爷爷王俊老人那也是很有文化的人,据说是我爷爷当时在赵州水师学府读书时候的同窗好友年兄年弟,我爷爷说过他中了直隶省的北洋大学预科选拔,要去保定读书的时候,王俊爷爷还专门来我家送过一套金镶玉易水的砚台,砚台的背面用漂亮的蝇头小楷刻着“贤弟高中:苟富贵,无相忘”,落款是“——贾吕愚兄美臣敬贺”,爷爷说美臣是王俊爷爷的字。
只可惜爷爷后来也没富贵得了,不过他们两个人有生之年,倒是践行了为人乐道的莫逆之交的友谊典范。非但如此,后来爷爷的亲侄女嫁给了王俊爷爷的儿子王新志,爷爷和王俊爷爷还成了至亲亲家。
我奶奶的娘家是我们本村的首富张家,听奶奶讲,爷爷那可是一州三县的头名状元,那时候她还没过门,爷爷高中“状元”以后那叫一个风光啊!不但乡里镇里的官老爷来家里报喜,州上的大执事还亲自带着县太爷的帖子来家里道喜呢!奶奶虽然系出“名门”张家,但秉承着老辈子女人无才便是德的祖训,没有读过书,不识字,对于她老人家描述的爷爷“中举”的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场面,我猜想爷爷当时的成绩应该不仅是一州三县的第一名,这件事无从可考,我也没得到确切答案。不过后来发生在爷爷身上,因为陪王俊爷爷去保定瞧病,的一件天大的事儿,更加深了我对爷爷名次应该更加靠前的怀疑!
话说,爷爷高中以后,家里给爷爷打了好几个新普箱,冬天的皮袄,夏天的大衫都带的足足的,让家里人套上缎子黑的大青骡子,新漆的槐木大车拉着爷爷和我二祖爷爷的孙子坏子大伯,原因是爷爷岁数小,家里不放心,让坏子大伯在保定陪读半年,就这样他们主仆一行三人前往保定府去了。坏子大伯比我爷爷还大四岁,在家里的私塾跟着文丞大伯的父亲混过几年,调皮捣蛋顽劣厌学,因为不是读书的材料,早早的就不读书了,因为家里条件还不错,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愰愰荡荡的不务正业,天天被我二祖爷爷训斥。现在讨上个陪小叔叔去保定读书的没差,离开他那天天黑着一张脸的老子,又可以随着自己性子度日子,那可是巴不得的好事儿。
就是这样我祖奶奶还不放心,嘱咐赶车的家人第一站先把我爷爷他们送到石门柜上,当时我家在石家庄有个不算太大的木器铺,雇佣了和祖爷爷交好的大渣柜赵二贵给盯着呢,再由石门柜上大伙二贵亲自带车拉爷爷他俩去保定,理由是大渣柜二贵爷爷跟着祖爷爷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到了保定好安顿我爷爷。
送爷爷去石门的家人,尽职尽责早早的就完成任务,按时按点的回来了,当时正是初夏时节。结果直到秋风凉的时候,保定北洋学府突然派差使过来,居然说说爷爷他们两个一直没去报道。
这下可急坏了祖爷爷祖奶奶,一下子派出去二十几口子去找啊。石门大渣柜二贵爷爷说大少爷来了以后,坏子少爷就打发赶车的回州里了。赶车的走了以后坏子大伯对二贵爷爷说,祖爷爷交代了,大少爷以后怎么也得历练社会,让他和大少爷自己锻炼锻炼,不用二贵爷爷送,坏子大伯自己赶车去保定就行。主子这么交代了,做下人的哪敢违拗,于是好吃好喝留爷俩住了一宿,第二天又给准备了路上吃的用的,二贵爷爷亲自骑马送到城北柳辛庄,看着大马车上了官道才回店里。
正当大家各处亲戚朋友家寻找走丢的这爷俩时,贾吕王俊爷爷的父亲来家里了,说他在栾城榆林道给人瞧病时,碰见了爷爷和坏子大伯两人。见到俩人时,天已经凉了人们都穿了夹袄,俩人穿着不合时宜的单衣服,爷爷正在给人家写书信赚零钱。王俊爷爷的父亲一打问才知道,俩人在坏子大伯的怂恿下根本就没离开石门。几个月来坏子大伯带着爷爷在新兴起的商埠石门,吃喝玩乐逍遥自在乐不思蜀了,直到把钱花完了,车也卖了,衣服也当了,再没有东西可以当卖以后,才一路地下巅儿着化缘往回走,临近赵县的时候,又不敢回去,才只能靠爷爷卖字,坏子大伯给人家出苦力赚吃食。还好被王俊爷爷的父亲遇见,坐了王俊爷爷父亲的席车给拉到贾吕了,在祖爷爷和二祖爷爷答应了王俊爷爷父亲的不对坏子大伯动家法以后,爷爷和坏子大伯才被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