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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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夏天,他母亲大老远的从北京之北过来看他,手里拎一大袋亲手做的吃的。

我吞咽着来自他家乡的食物,深掘其中〃特别〃的滋味,在他殷切的目光中觉得心虚不已,可惜的是我也只能说好吃而已。

他说离家越远,越觉得家里的菜最好吃,又说当初还小的时候并不觉的好吃。我听到此话似乎比较有些赞同。心底不由起了涟漪。

深夜难得见得星子摆在窗口,安眠曲似的寂静夜空偏使我辗转难眠,喉头泛起一丝五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家乡的味道。想起一群小孩子身上穿着暗色的衣服,面目生的朴实,指甲里陷着泥垢。他们延着一条劈开河水的窄路浩浩荡荡的跑向河中心的小岛上,而他们身后是整齐排放的房屋。

小岛上树木葱郁,杂草丛生,没有人为作物的干预变得神秘又惊奇。不过岛上还有三两家老人居住,我的爷爷奶奶就在就是其中一处。

夏天河水下降出现浅滩,爷爷会在浅滩处抹澡,完毕后就会在岸边的桑树下眯一会。我和伙伴们摘桑果吃,桑果汁液难洗,染到皮肤或者衣服上很难消除。最让人馋嘴的却是槐花,选上将开未开的槐花用冰凉清澈的井水浣洗再和上小麦粉,或蒸或炒,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炒,炒到槐花面金黄,在捣碎一些蒜末附上香油加以佐料,真是特别美味。我还喜欢吃辣椒,小时候并不曾出现菜椒,都是特别辛辣的辣椒,因为种的多夏天吃不完会整个腌制在陶坛里,做为蔬菜贫瘠的冬天的下饭之物。

后来到了秋天我又和伙伴们去摘红薯叶,这也是很好吃的,不过要捡最嫩的,我不知道什么是最嫩的就知道找形状最好颜色最美的,并且不让虫子咬的。孩子天性爱玩,摘到小半筐,大家就拿红薯茎叶做项链或者耳环什么的戴在脖子耳朵上,随着人的的动作碰触到皮肤非常清凉。玩累了回到家里母亲接过红薯叶,把茎叶分开装在不同的器物中,红薯茎可以清炒,叶子可以像槐花一样和面蒸炒,也是很美味的。

冬天到的来得不觉为奇,母亲正从橱窗里拿来一把灰色的干菜,我知道那是晒干的白萝卜的叶子,她把这些放到塑料袋里,又到后院的菜园里从土里挖出秋天埋的萝卜,把这些都放在箩筐里转身交给我,让我带给爷爷奶奶。我不大愿意,母亲给了一元钱我才快乐的去了。

奶奶看见我很开心把我拉到屋子里从抽屉拿出藏的薄荷糖,虽然我不喜欢吃但还是握在了手里。爷爷说妮儿喜欢吃甜甜的红薯,拿点回去吧。说着扛起梯子去下窖,奶奶随即拿起系着麻绳的荆筐跟去。爷爷下到窖底奶奶把筐沉下去,配合的很是默契。不久奶奶就拉出半筐红薯,我试了试觉得挺重,爷爷掸去身上的尘土说,留下吃完饭,我和妮儿一快送回去。

烟囱像人的嘴一样吐出白团团的烟雾,日光也是发白的。晌午饭做好时我都快睡着了,奶奶捧一个白碗我看到碗里放着一大块裹着萝卜丝的菜卷,面皮金黄,奶奶说,别烫着了,我点头咬一口只觉脆爽美味,一练连吃了很多个……

想着,想着不知想了多久,后来就入眠了。

他母亲难得来一次,他全心全意的开心,对他来说只要是家里做的都是好的,好吃又说不上到底多好吃,说到底一个人离家在外,再美味的食物终究是少了点什么,吃完后空空荡荡的,不像是吃饭而是在例行公事一般。离家后才发现,曾经最简单平凡不过的食物其实是最世界上最为美味和熨帖的,那时候自己还小,总以为身边的亲人很年轻,以为以后的永远就是这样了。

不曾想,原来也会长大、会变老、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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