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欲望的囚徒(22.与“梅”女神神交已久)

文/骆毅

一早上班,谢童便给许子静发了一条简短的微信,称呼极罕见地用了“立言”二字:“立言,昨晚酒桌上我的一位特别要好的朋友,说他的妹妹今年特想报考你们学校汉语言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他问我能不能帮帮忙,我当时可能酒喝得有点多,立刻想到了你,竟私自应承下来了,现在有点儿后悔可是晚了,你看若是能帮就帮帮他吧!”谢童颇有心机地将樊小丽托付给他的事情置换成一位男性朋友,即陈学涛,因他用了“他”字,并且,这段微信的倒数第二个字究竟是码“他”还是“她”,谢童斟酌了足有半分钟,在他的内心深处她想帮的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陈学敏,但他又做贼心虚,怕许子静多想、多心,甚至无故吃干醋,便码了“他”字,强调自己是看在“他”,即好友陈学涛的面子上才愿意帮忙的。

微信发出后,许子静秒回:“没问题,一青,要不就让她报考我的吧!我赶着上课呢,就不跟你多聊了。”文字下面还配发了一张几乎坐满学生的教室的照片,似在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谢童心想,看来许子静根本就没空留意到自己码的是“他”,而非“她”,不管她了,只要她同意就行。他立刻将这一好消息通过微信语音发给了樊小丽,让她享受一下他那极富磁性的男低音。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正在审核王凯悦报上来的发行部上半年发行前十名图书的明细单,便接到了方云从东方机场打来的电话;“童,小东突然生病住院了,我得立刻赶回去,咱俩春节再聚。”

“小东怎么会突然生病住院了呢?什么病?要紧吗?”谢童甚是奇怪,也甚是惋惜,惋惜晚上跟方云的约会泡汤了。

“是海涛昨天夜里打电话告诉我的,说是急性肺炎,奇怪,我们临出家门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几天时间就急性肺炎了?”方云应道。

谢童甚是疑惑,欲言又止,正好方云说她马上就要登机了,他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谢童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听声音,他喜不自禁。

“喂!童哥吗?我是小梅啊,方云姐应该跟你说了吧?她突然有急事提前回去了,她有样东西说是要留给你,你看你啥时候方便?我递给你?”文菊梅柔声细语道,声音醉人。

“哦,小梅啊!你在哪?我一会自己过去取吧。”谢童应道,声音竟有点儿颤抖。

“我在学校,那你过来吧!哦不,你也没吃午饭呢吧?我请你吃麦当劳,东方师大西门斜对面。”

“好,我现在就打车过去。”谢童异常激动。

朱富贵出门办事了,谢童去隔壁办公室跟王凯悦和孙兆伦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下了楼。

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中午的路况很好,一路通畅,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师大西门斜对面的麦当劳店门口,谢童用微信扫码支付了车费,兴奋又紧张地下了车。

谢童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滑饱满的脑门,他平抑住紧张激动的心,径直走向麦当劳店。

谢童再一次平抑住紧张激动的心,拉开茶色玻璃门走了进去,正是用餐高峰时段,店内人很多,看着装应该多为师大的学生,谢童睁大眼睛扫视了一圈却未见文菊梅的倩影,于是上了二楼。靠近硕大落地窗拐角处的一张圆桌旁,文菊梅正低头发微信,谢童走了过去。

听到谢童急促的脚步声,文菊梅抬起头,她笑了,缓缓起身说道:“童哥,您来啦!正给您发微信呢!”

“小梅,别客气,你坐你坐,别一口一个‘您’的,叫得挺生分的。”谢童很奇怪,文菊梅刚才在电话里称呼他“你”,怎么突然改称“您”了?于是说道。

“嗯嗯,童哥,我点了两份套餐,其中的可乐加价换成了咖啡,也不知合不合您,嘿嘿你,你的口味。”见谢童坐下,文菊梅一边弯腰坐下,一边客气道。

“挺好挺好,以前在师大读研时经常跟方云一起过来,我俩每次就点这些。”

“昨晚听我表姐说了,也说了你们四人之间的事情,表姐都流泪了……”文菊梅说完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话多失言,用手做了一个捂嘴的娇媚动作。

谢童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二人同时吃东西。

谢童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起文菊梅:浅蓝色牛仔及膝短裙下露出两条修长匀称的玉腿和一双万斯平底鞋,上身配了一件白色短袖编织镂空上衣,,略施粉黛的秀丽的瓜子脸上方,一头棕红色微微卷曲的长发披肩,清澈若秋水般的双眸上方眉黛清颦,两瓣红唇微开微合,偶尔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吃相斯文而优雅。许是发现了谢童的偷窥,梅菊梅面若芙蓉,稍稍侧脸望向窗外。

谢童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妒意:眼前这位长相秀丽酷似方云,气质高雅堪比许子静,清纯甜美略胜陈学敏的人间尤物,不知这世间有哪位男士日后能有幸得其身心,既同床共枕又共浴爱河?

正当谢童品尝着手中美食,欣赏着眼前秀色,心生妒意之时,文菊梅回过脸,一边从坤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包裹,一边笑道:“嘿嘿嘿,正事差点忘了,童哥,表姐让我将这个带给你。”

谢童接过包裹,像是一本书,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故作镇静地将包裹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

谢童见着尚不太熟悉却令他心动的女子,特别是女神,他一向稍显木讷,除非对方能在关键时刻主动地一次次引出话题,方能打开他的话匣子,所幸许子静、方云、高玉都在相识之初的关键时刻扮演了引导话题的“主角”。

正当拘谨的谢童绞尽脑汁不知如何将谈话进行下去的时候,文菊梅又开口了:“童哥,听表姐说你当时是你们班的才子,经常发表诗文,现在还发吗?”

“哦!才子不敢当,现在纸媒上发得少了,多发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号上。”谢童应道,他有点得意,希望文菊梅在这一话题上继续,他鬼使神差地差一点没忍住,第一次向外人炫耀他的那部正偷偷撰写,意在一鸣惊人的名为《夏日黄昏》的意识流派小说,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文菊梅丢下右手的麦辣鸡腿堡,取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然后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说道:“童哥,我加你微信,我想关注你的公众号。”

“我们本来就是微信好友啊!”谢童兴奋地说道。

“啊?是嘛?”文菊梅疑惑地问道。

“是的,本来就是,昨晚我一见到你就认出你了,只是忘记了是何时加的,也不记得是为何而加的了。”谢童应道。

谢童已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拘谨,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两人上一次在此邂逅的情境,引得文菊梅“呵呵呵”笑出声来,嘴角边两个浅浅的酒窝是那么美,那么甜,那么香,驱散了谢童仅存的一丝拘谨。当然描述时必要的删减是必须的,谢童不会流露出他内心的所思所想及所憾。

相互关注了对方的微信公众号,一个做文学评论,一个做影视评论,都是颇有情调的文艺青年。

“哇!影视评论,厉害!”谢童一边点开文菊梅的微信公众号下拉,一边夸张地赞道,“好像评论日本电影的比较多,你研究日本电影?”谢童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研究的是中国电影中的知识分子形象,不过我挺喜欢日本电影的,像岩井俊二的《关于莉莉周的一切》、《花与爱丽丝》,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晚春》、《秋刀鱼的味道》,还有被称为‘女性电影大师’的沟口健二的《西鹤一代女》、《雨月物语》,看他的作品就像是古典画轴徐徐地在你面前展开一般,特朴素含蓄温婉,特有东方意蕴,配乐也特棒;当然我喜欢日本电影并不代表我喜欢日本这个国家哈!”

“惭愧惭愧,我对日本,包括日本文学、日本电影了解不多,当然日本文学以前多少也学过一些,不过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嘿嘿嘿,所以你说的这些我几乎都没看过,我看的比较多的还是国产影片。”

“这谈不上惭愧吧!各人爱好而已,其实喜不喜欢看电影,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除了跟各人的人生经历、受教育程度有关之外,还跟各人的性格、气质有很大关系,你的性格、气质我感觉跟我挺像的,所以我觉得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几部片子你应该会喜欢,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用微信发给你,当然最好还是去影院看,看碟也还将就,我可以从我们学校借一些给你看看。”

谢童受宠若惊,连声说“好”。

“华语电影中,台湾侯孝贤,还有杨德昌的片子我比较喜欢,都是些老片子,颇具文艺气息和丰富内涵、隽秀人文意趣,遗憾的是有点叫好不叫座,唉!这世上毕竟俗人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中心边缘化’现象出现;港片嘛总体上我不是很喜欢,什么风月片、色情片、无厘头喜剧片、黑帮暴力片、新武侠片、古惑仔系列片,这些反智、贬雅、远真的泛娱乐片虽然卖座挣钱,但内涵贫乏,品味低下,只有低俗的无聊噱头和廉价的快餐娱乐,几乎没有什么鲜活世事、温馨人情、艺术含量、思想深度和审美价值,在名利诱惑下甘愿忍受商业主义、资本的‘胯下之辱’,失去了电影人应有的艺术良知、道德责任和艺术理想,谄媚地迎合庸众的低级趣味和市场需求,将艺术弃之如敝履,还不忘踏上两脚,飞蛾扑火似的走上了追逐虚名与金元的不归路。香港导演中,嗯,关锦鹏的片子还不错,王家卫有几部片子也还行。”文菊梅说道。

“所以卖座的、高票房的电影并不一定就是好电影,就像畅销书并不一定就是好书一样,我记得国外有一位实力派作家,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他就对自己的一本书被评为那一年度的畅销书深以为耻。”谢童道。

“我们的文学观、艺术观、价值观普遍还很初级,极度平庸。”文菊梅道。

“我以前很少看外国片,港台片看的也少,内地片看了一些,感觉如今内地的电影界,其实不光是电影界,也包括电视界,许多‘电影人’‘电视人’都开始奉行‘票房至上’、‘收视率至上’、‘娱乐至上’,为了票房、收视率疯狂地包装、营销、炒作,不择手段,甚至堕落到刻意制造丑闻恶名来博眼球,宁愿遗臭十年也不愿默默无闻,为了迎合庸众的低级趣味,追求一夜爆红、金元滚滚,根本就不在意这粗制滥造的速成作品还算不算得上是艺术,更别提日后能否成为经典,流芳百世,千年不朽了,一些所谓的‘电影人’、‘电视人’、甚至‘影视艺术家’已经彻底沦落为贪欲的囚徒。电影电视作为大众文化消费品已被彻底挤干了文化,仅剩下了娱乐和低级趣味;作为视听艺术形式已被架空了艺术指导,剥离了艺术,彻底堕落为媚众捞金的工具,影视剧身上所应当蕴含的真善美已荡然无存,几乎整个影视界似已进入‘娱乐至死’的时代。”谢童深觉自己与文菊梅已神交已久,颇有感触地附和并发挥道。

“童哥,你的思维很敏锐,评论得很到位,很有见地,夸赞你是有良知的先觉者都不算是恭维奉承你。”文菊梅“呵呵呵”地继续说道:“电视我平时看的不多,所以咱们只谈谈电影,咱们内地的电影嘛确实如你所说,也在走‘娱乐化’的路子,有的凑合着能看,有的真的平庸乏味得不忍睹,数量上总体而言呈哑铃形,政治伦理化的主旋律片多一点属于政治理性考量之后的必然选择,其中不乏拍得不错的,有一定反思批判精神和道德劝诫价值的片子;娱乐至上,娱乐片的泛滥成灾是中国电影史上的一大悲剧;而艺术品味最高,审美价值最大的艺术片却少得可怜,这在成千上万、甚至上亿的俗民庸众抢夺了话语权的网络时代,虽说一点都不奇怪,但是特可悲,只能用太“阳春白雪”、‘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票房毒药”来解释了,山顶的风景最美,但多数人都不愿意费力劳神地爬山,都喜欢窝在山沟沟里看、闻那颜色鲜艳、味道浓烈、颇能刺激生理感官的毒花。第五代导演中黄蜀芹的片子还不错,第六代导演中我比较喜欢娄烨、王小帅还有贾樟柯的片子,我不太喜欢FXG“为五斗米而折腰”,向现实妥协,对庸众谄媚,改变艺术初心,放弃艺术理想之后拍的商业片子,虽然名利双收,但名不副实,取之无道,空泛得很,吃相也难看得很,特别是他的贺岁片系列,虽卖座却几无艺术价值和思想深度;不过他早期编、导的电视剧我以前看过一些,觉得还算不错。”

“你是指《BJBDGS》、《BJRZNY》,还有《YDJM》?”谢童估猜道。

“英雄所见略同,虽然这其中的《B》和《Y》也属于轻喜剧范畴,但内容并不空泛,以讽刺幽默、善意的针砭时弊见长,反映普通民众的喜怒哀乐,颂扬真善美,富有艺术性和思想性。其实这几部电视剧的大获成功跟演员出彩也有很大的关系。”文菊梅道。

“确实有关系,GY、JW、CDM都是演技实力派,还有LQ等几个老戏骨,虽然不算出名,戏份也不多,但人家演技好啊,为人还低调。”谢童道。

“忽视我们女人这半边天了不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你不觉得LLP、TZW、WJ、YXP、XF等几个都演得挺好的。”

“嘿嘿嘿,还挺敏感的,不过感觉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哈!我承认并检讨,向你检讨,并通过你向全体女同胞们检讨。”谢童笑道,有点贫的感觉。

“检讨就不必了,其实你刚才提到的那几位男演员我也挺欣赏的,除了这几位,其他演技实力派男演员,CBG算一个,LXJ算一个,WZW算一个,特别是WZW,那肢体语言、面部表情,还有台词功夫,真是绝了,稍微年轻一点的,ZJY算一个,DYH算一个。”文菊梅掰着白皙精致的手指说道。

“他们不光演技好,人品也好啊,这就很难得了。”谢童道。

旁边座位突然传来一段手机上不知是视频还是音频外放的相声和一阵现场哄笑,谢童小声试探着问道:“小梅,平时听相声吗?”

“以前听过一些,现在不听了,没法听,变味了。”文菊梅应道。

“听,你仔细听,你指的就是这个吧!简直俗不可耐, 中老年人就算了,权当消遣消磨时间,可就是有一大帮年青粉喜欢,都是一群什么人?不过可能许多人都是假粉。”谢童轻蔑地说道。

“他们口口声声‘雅俗共赏’,却彻底反智除雅,只剩下俗了,而且这俗也不是它本来意义上的通俗,而是庸俗、低俗、恶俗、粗俗这‘四俗’,特别是恶俗,昧着良心将娱乐垃圾用色彩亮丽的锡纸包装一下,再喷洒点刺鼻的香水,便大言不惭地标榜“传统相声”,高价兜售,其实俗只是其令人讨厌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贫’,耍贫嘴。”文菊梅道。

“深有同感,。”谢童附和道。

文菊梅继续说道:“相声艺术本来是一种幽默的艺术,适度的机智诙谐,有趣的调侃逗乐,是实现其娱乐功能的技艺和法宝,可如今一些当红的伪相声人,将适度的机智诙谐的调侃逗乐降格为空洞庸俗无聊的“耍贫嘴”,一上台就自夸、自嘲、自损、自虐,或者互撩、互损、互怼、互捧,没完没了地胡侃瞎贫,奉行“我贫故我在”的相声理念,手举“TS无大小,TX立规矩”的大旗,大贫伦理哏,相互占便宜,甚至连对方的妻子爹妈都不放过,好像这“贫”是他们相声这列“娱乐火车”的引擎,没有它就开动不了似的;又好像两个人跳交际舞,分别只穿了件大裤衩便进入舞池,博得受众眼球、笑声的同时自己轻薄犯贱鬼魅地一笑,然后牵手搂腰,却只在原地抛媚眼,扭胯,长久不见接下来该有的舞蹈动作,并且扭的幅度越大越是受欢迎,越是受欢迎扭的幅度越大,没完没了地不害臊地扭,没完没了地起哄叫好愚乐傻笑。”

“嘿嘿嘿,你这比喻倒是挺形象生动的。”谢童赞道。

“这贫的结果就是碎和空,这些以‘贫’为最大特色的所谓相声常给人的感觉是:这些相声的名字不合适,可又无法给它们另起一个合适的名字。因为它们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主题,两个人磨磨蹭蹭,碎碎叨叨,东拼西凑,东扯西拉,胡言乱语,忸怩做作,强凑笑料,硬摔包袱,虚张声势之下其实并没有多少实质内容和营养价值,就像是一盘味道特呛人的菜,真正的食材很少,味精、花椒、胡椒面、辣椒粉等吊人胃口的佐料倒是放了许多,给人以本末倒置、喧宾夺主之感,可悲的是偏偏就有很多重口味的人好这一口。”

“哇!这比喻更贴切。”谢童赞道。

“许多人都误认为是他们带火了相声,复兴了相声,其实没有,他们完全没有这个能力,他们只有糟蹋相声的能力,他们只是通过胡闹腾、强刺激引来了众多围观者的瞎起哄,看似火爆其实只是虚假的繁荣,更确切地说是繁而不荣,闹腾、刺激而不精彩。就像是一个合唱团,领唱与合唱全部都唱跑调了,那么,唱的人再多,声音再洪亮,欣赏水平低下的听众的掌声再热烈,恐怕也只能称之为很拙劣糟糕的演出,只能称之为高分贝噪音吧!这样若噪音一般的相声还是宁缺毋滥的好,一筐烂苹果也抵不上一个好苹果这是基本常识,但偏偏有一些重口味的无脑粉就是喜欢这烂苹果的味道,还不让人说,谁说怼谁。其实相声有一段时间的沉寂或者说衰落真的不要紧,沉寂总比噪音强,衰落总比堕落强。甘于寂寞,耐心沉淀,潜心钻研,志在精品,相声才会有真正复兴的一天,曾沉寂衰落多年的昆曲不也渐渐出现复苏迹象了吗?暂时没有真正好的作品又如何?暂时就多听听那些已经经受过时间检验和相声史筛选的,令人百听不厌,回味悠长的相声艺术精品仍然会令你身心愉悦,就像那玫瑰精油多闻几遍照样芳香浓郁,沁人心脾。这些相声艺术精品不仅使我们得以消遣娱乐、消愁解闷、排忧减压,还能增识益智、愉悦身心。尽管这些志在精品、甘于寂寞、耐心沉淀、潜心钻研的真正相声艺术大家因时代等原因并没有取得商业上的成功,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毕竟在现实生活中,德得不符,才艺福乐相悖的现象频现,但他们在艺术本身层面所取得的成就似乎更有价值和意义,当然,俗世中的“伪相声人”和俗民庸众并不在意这种更有价值和意义的成就,因为他们是一群最讲究现世实惠、瞬间刺激、即时享乐的娱乐人、物质人、苟且人。”

“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啊!不过你的上述不愿随波逐流、道破皇帝新装秘密的忠信良言还不能公开大声说,你这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他们那堆烧得正旺的纯娱乐俗相声之火上,为了迎合庸众的低级趣味刻意将相声改头换面,视名利如生命的他们必定会心虚地对号入座,认为你是要断他们的财路,他们还能不跟你急?他们必定会攻击你蹭热度、假清高、做作、能装、迂腐且不识时务。也必定会有许多已丧失独立思考能力,习惯了人云亦云的无脑粉丝、拥趸们替他们对号入座,然后就像是患有斯德GERM综合症一般,明明是受害人,精神上遭到他们粗制滥造、东拼西凑速成的娱乐垃圾诱拐绑架,却不可理喻、鬼使神差地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娱乐垃圾日久生情,百般依赖,产生严重的人质情结,处处维护实质上加害了他们的那些人的名誉与利益,而对善意勇敢地提醒劝诫他们的像你这样有良知的先觉者头上扣“帽子”,抡“棍子”,恩将仇报地对你肆意地进行人身攻击、人格侮辱,甚至用污言秽语对你进行恶毒谩骂,不明真假、不分善恶的他们专门干一些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这些伪相声人以及他们的无脑拥趸们甚至还曾对少数曲艺鉴赏评论家对其心目中的“偶像”、“宗师”其人其作的非正面评价颇有微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攻击他们犯红眼病,蹭热度,想出名,还质疑他们的鉴赏评论资格,理由是他们只会“纸上谈兵”,他们的逻辑是:建筑家必须同时是好的建筑工人,美食鉴赏家必须同时是厨艺精湛的大厨。这是多么奇怪荒谬的逻辑。”

“不说他们了,这世上毕竟愚昧狭隘短视自私功利的俗民庸众太多,喜欢吸食娱乐垃圾这类精神YP,然后麻木昏睡的人太多,我们无力改变现状,这比LZX禁烟还要艰难,所以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那个‘我’是很痛苦的,我等不妨学学郑板桥,难得糊涂。”谢童说道。

文菊梅道:“童哥,说说你们文学吧!昨晚听方云姐说,她是研究史铁生的,你好像是研究中国意识流小说的,嘿嘿嘿,我没记错吧!”

“是的,小梅,你记性真好!不过我觉得我们硕士阶段还谈不上研究学问、搞学术,真正能称为研究学问、搞学术的是你们博士,当然也有例外,我们班当时有一位同学是做‘寻根文学’的,读硕期间独立发表了两篇‘虽’刊,硕士学位论文竟然写了二十多万字,直接将硕士论文写成了博士论文。”谢童本来也想顺便提及一下他自己在硕士阶段就发了两篇影响因子更高的‘虽’刊,可他又觉得自己刚刚假谦虚过,立刻又如此这般炫耀实在是反差太大,无法张嘴,他多么希望文菊梅能主动问及,然而文菊梅并未继续‘虽’刊话题,而是说道:“其实许多博士生也不研究学问,只是混人脉,混文凭,特别是一些在职的有一官半职的博士‘烟酒生’,我说的是好抽烟能喝酒的‘烟酒生’你懂的,他们混个几年,什么像样的学术成果都没有,有的连博士学位论文都是东拼西凑,糊弄过关的,最后竟然也混到了博士学位这一学界、官场晋升所需的金色敲门砖和金钥匙,得到了由博士学位所衍生的诸多名利,这些精于混世的混子们趁着学术界水浑之机摸到了大鱼,不过这几年浑水在逐渐变清,我想以后的混子们怕是再难摸到大鱼了。”

“这得感谢‘Z同志’了,他让许多以前的混子们至今还战战兢兢,也令许多后继的混子们对读博望而却步,三思而‘混’。”谢童道。

“不说他们了,说多了闹心,不值得,还是说说你研究的意识流吧!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对意识流小说完全陌生,不过我家书房的书柜里有一本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估计是我爸的,今早起床后拿了翻看了十几页,看不太懂。”文菊梅笑道。

“确实不太好懂,意识流小说作为现代主义小说的重要流派,它竭力淡化故事情节,有的甚至没有明显的故事情节,不着力描绘、反映客观世界,而着力于展现人物恍惚迷离、时缓时急的主观世界的思绪绵延,意识流动,不受传统的时空观念、框架结构和叙事模式的限制,随心所欲地运用心理逻辑去重置时空秩序,编织故事;在创作技巧上,意识流小说大量运用内心独白、自由联想、象征暗示、蒙太奇以及梦境与幻觉,是一种更能反映人物内心孤独感、精神危机感和被异化感的小说流派。它的局限性也不少,我今天就不说了,代表作家的代表作我那儿有几本,像爱尔兰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法国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英国伍尔夫的《达罗卫夫人》,还有美国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版本都不错,你若是有阅读的兴趣我可以抽空递给你,不过刚接触确实有可能会觉得乏味,不够吸引人。”

“好的,你若是方便的话我抽空可以去你单位拿。”文菊梅道。

“上世纪30年代以刘呐鸥、穆时英、施蛰存为代表的新感觉派小说家就吸收西方意识流表现手法创作了一些颇具意识流风格特点的小说;新时期中国意识流小说的首倡者与重要实验、实践者是王蒙,他在1979年至1980年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相继发表了《布礼》、《夜的眼》、《风筝飘带》、《蝴蝶》、《春之声》、《海的梦》这一组被称为"集束手榴弹"的六篇中短篇小说,对西方意识流手法进行了尝试与创新。 不过王蒙这六篇中短篇小说,连同他在1980年代所创作的意识流小说还是“中国式的意识流小说”,其逻辑关系较为清楚,不是天马行空,其人物不算纷繁杂乱,故事情节也不过于支离破碎,因此可读性还是挺强的;新时期中国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人物是莫言,他从1985年开始,他相继发表了《枯河》《球状闪电》《爆炸》《红高粱》《欢乐》《红蝗》等一系列具有强烈意识流风格的小说,将意识流小说的创作技巧推向了一个高峰。其中《红高粱》,或者说《红高粱家族》是80年代中国文坛的里程碑之作,小说以时空错乱的顺序,借用意识流的表现方法,叙述了昔日发生在山东高密东北乡的一曲生命之歌。莫言曾称福克纳为其导师,他的意识流创作技巧也与福克纳相似,多采用蒙太奇手法,例如慢镜头描写、多视角叙事、意象比喻等等。与福克纳一样,莫言也并不是纯粹的意识流作家。他的大部分小说创作仍隶属于现实主义范畴。” 谢童卖弄道。

“童哥,你硕士毕业都六年了吧!还记得这么清楚,阐述得如此透彻,看来你是适合继续做学问搞学术的,哎,童哥,你写小说不?你若是写小说的话,其实我们是可以合作的,你肯定也知道,在中外电影史上,有大量的影视作品是从文学作品改编而来的,我可以将你的小说改编成影视剧本的。”文菊梅道。

“好的,我试试看。”谢童说道,他又差一点就提及他近一年来放弃周末休息,专心偷偷撰写的刚完成初稿的名为《夏日黄昏》的意识流风格小说了,他又一次忍住了,不过他内心还是很激动,想想自己的处女作将很快完稿发表或者出版,若是能一鸣惊人当然最好,即便未能大红大紫,也可以与他所钦慕甚至爱慕的文菊梅亲密合作,改编成影视剧本,然后投拍成影视剧,哇!真的太美妙了。

谢童莫名地突生便意,于是将手中的汉堡大口吃完,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对文菊梅说:“小梅,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嗯嗯,你去吧,我先拜读拜读你公众号上的大作。”文菊梅一边点开谢童微信公众号中的一篇文章,一边说道。

谢童从洗手间回来,屁股还没坐定,文菊梅便抬起头夸赞道:“童哥,你的文笔真好,我粗看了几篇,我觉得你的散文随笔比你的文学评论写得好,我有一种预感,你的小说写出来也一定很棒,嘿嘿嘿,我先预定一部,由我来改编,怎么样?”

能得到BJ电影学院毕业的美女博士的盛赞,谢童的内心乐开了花,对自己的文学天赋与才华更自信了,他没有假模假样地谦虚一番,而是说道:“好,一言为定。”

“童哥,过几天我想,想请你看电影,行吗?”文菊梅突然主动邀请谢童一起看电影。

“行啊行啊!当然行,我以前很喜欢看电影的,不过结婚以后就很少看了,也不知成天都瞎忙些什么?”谢童不敢相信文菊梅竟然主动邀约他看电影,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眉飞色舞地应道。

“童哥,我刚来东方,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每次看电影都是独来独往,其实呢倒不是觉得孤单,只是想,如果能有个志趣相投的朋友跟我一起观影,而后彼此交流分享观影后的感受与心得岂不更好?所以就……”文菊梅道,不过她没有将话说完。

“小梅,我很愿意成为你的朋友,荣幸之至。”谢童有点受宠若惊,甚至有一种因仰慕、甚至爱慕对方而低到尘埃里的感觉。

“太好了,那我过些天联系你,我每次都去中山路的艺术影院,那儿除了放映新片,还经常放一些中外经典老片,环境也不错,很有艺术情调,去了你就知道了。”

“是嘛!太期待了。”谢童应道,他特希望晚上就去,可他又不敢明说。

“不过今晚不行,晚上我有点事。”文菊梅一眼便看穿了他。

“好好,那我等你电话,到时候我请你吃晚饭,你请我看电影,怎样?”谢童笑道。

“好,一言为定。”文菊梅道。

“我爸以前是部队的,我从小就生活在部队大院,住在部队大院的孩子跟外面的相比有许多好处,我最稀罕的是可以经常看电影,是在礼堂里放的,不是露天电影,不过绝大多数都是男孩子们喜欢看的战争题材的老片子,什么《南征北战》、《地道战》、《地雷战》啦,《铁道游击队》、《小兵张嘎》啦,还有《列宁在1918》,还经常重复着放,我记得大院同年龄段的其他女孩子都不太喜欢看,我偏偏百看不厌,许多台词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印象最深的是一部朝鲜片子《卖花姑娘》,我记得没看多久眼泪就‘哗’地流下来了,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周围几乎所有人都被打动了,抽泣声一片,尤其是那个插曲,即便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偶尔听到那声音还会情不自禁地眼眶湿润。”文菊梅悠悠地说,谢童静静地听,神情专注,不住点头,享受在这香甜、醉人的时空里。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村里一年难得放一回电影,我记得一般都是在夏收将结束或刚结束,学校快放暑假或刚放暑假的时候放,好像只放一场,逢着大丰收的年份可能会连着放映两三场,你可能不会有那种欣喜若狂的切身体会,真的跟过大节一样,村里到处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特别是七八岁到十三四岁的孩子们,放了学几乎没什么家庭作业,早早就吃了晚饭,有时候甚至不吃晚饭就带着小板凳三五成群地去露天放映场占位置了,有时占了好位置也不认真看,像泥鳅一样就在那放映场里钻来钻去,皮皮闹闹,开心得不得了,特享受那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欢乐氛围,至于放什么内容的片子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谢童打开了话匣子,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本来就不错。

“我虽没有你的这种儿时经历,不过我能想象得到,而且以前听方云姐说过,其实我有时挺羡慕你们农村长大的孩子呢!与大自然亲密无间,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缺什么就想补什么’吧!当然也可以说是像我这样极少数足够贪婪的城里人‘生在福中不知福’吧!”

“其实我如今也越来越觉得生活在农村,应该是我上中学之前记忆中的农村比生活在城市好,虽然物质生活条件比城市里要差许多,那个时候我妈还在,真快乐,每天都是那么快乐温暖,无忧无虑,不过后来我妈走了,我爸从乡下中学调到县中,我和我姐也跟着去了县城读书,再然后来到省城东方读大学,逐渐稀罕上了城市的花花世界,如今城市呆久了腻味了,反而越来越觉得还是农村好,可是已经回不去了,不光是我回不去,许多从农村进了城、怀有‘农村’情结和乡愁的人都回不去了,只能偶尔在模糊的记忆中短暂回去,回到那真正‘美好的时光’,其实在我本科即将毕业的那年寒假我曾经短暂回去过,小住了几天,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往日那真正‘美好的时光’的感觉,到底是农村变了,还是我自身变了?还是都变了,应该是都变了,物非人亦非。”谢童慨叹道,带有一丝莫名的感伤,说完之后他感到很奇怪,其实他跟文菊梅并不算熟悉,怎会跟她说了这么多心里话。

“你的过去和现在方云姐昨晚都跟我说了,我俩几乎聊了个通宵,你可是主要话题,看得出来方云姐很喜欢你。”文菊梅道。

谢童没有吭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谢童没吭声,文菊梅适时岔开了话题,她放下手中的手机丢在桌面上,温柔地说道:“童哥,你的公众号我已经置顶了,回家静心拜读哈。”因许子静的公众号已经被谢童当着许子静的面设置为置顶,因而他无意也不敢替换掉,却也不愿昧着良心欺骗文菊梅,便机智地岔开了话题:“小梅,你本科学的是表演,长得又这么漂亮,怎么没走上从影之路?”

“为什么非得从影呢?我现在挺好呀!不过好多人都问过我,说实话,当初确实是奔着这条道走的,不过后来见识的多了,也逐渐想明白了,从影并非我内心的真实意愿,尽管它极易衍生出名利,但也必然会失去许多有内在价值的东西,在我看来得不偿失,嗨,不说了,再说你得笑话我假清高了。”

“不会不会,我也觉得人要活出自我,单纯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而非活给别人看,让世俗观念左右,被名利绑架。”谢童有感而发。

“童哥,知己啊!蓝颜知己。”文菊梅激动地说道,夸张地伸出一只玉手。

“蓝颜,蓝颜知己,荣幸之至,我的蓝颜知己,不对不对,我的红颜知己。”谢童激动得有点儿语无伦次,忙不迭地接住文菊梅主动伸过来的手,白皙、纤细、柔嫩、温润的一只玉手握在手心,却美在心里,甜在心里,香在心里,他多么想就这么一直握着,他甚至想拥抱一下面前这位肤白貌美、气质高雅、超凡脱俗、身上无一丝一毫庸俗之气的纯洁美丽的女子。

邻桌的一对小情侣好奇地望向二人,文菊梅率先松开了手,原本肌肤如脂的面容瞬间一片潮红。

“怎么约我到这儿?印象中你们电影学院不在这一片啊?”谢童突然好奇地小声问道。

“妈呀!你看我这记性,我差点忘了,我一点半钟要去师大蓝苑找我弟弟,他在师大读书,今年大三。”文菊梅点了一下桌面上的手机屏幕按钮,吃惊地说道:“妈呀!要迟到了,以往每次都是我说他没有时间观念,今天完蛋了,总算被他逮到一次。”

说话间文菊梅已经收拾妥当,便急匆匆起身走向楼梯口,意犹未尽的谢童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顺从却又不舍地跟在她身后,他回头望了望自己尚没有喝完的咖啡,似乎只优雅地吸了几小口,他突然很想转身回去将剩下的咖啡喝完,他甚至想端起文菊梅的咖啡杯子吸两口,无论里面是否剩余咖啡,因为那细细的吸管刚从文菊梅那令人想入非非的嘴里出来,不过这一龌龊的念头仅仅只是闪了一下,并未付诸实践。

坐公交车回单位的路上,谢童从公文包中取出方云送给他的包裹打开,是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日记本中记下的点点滴滴领着他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九年以前,东方师大同窗读研的三年金子般的时光在他的心头忽隐忽现,两人之间金子般的情谊令他感怀,方云对他的一片痴情令他动容,谢童还在被折叠起来的一篇日记里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研二那年寒假,方云父亲病逝后的一个冰天雪地的晚上,因车祸丧父而陷在悲恸情绪泥潭中未能自拔的方云在自家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借酒消愁,偶遇了雍海涛,结果方云喝得酩酊大醉,人面兽心、卑鄙无耻的雍海涛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将方云带至镇上的一家小旅馆,强行霸占了方云的身体,酒醒后的方云万念俱灰,痛不欲生,追悔莫及,一度投河自沉,却被尾随其后的雍海涛救起,并在她面前长跪不起,对天起誓这辈子都对她忠贞不渝,方云自觉自己已失身跌价,无颜面对谢童,无奈、痛苦、悲切、屈辱、悔恨的她选择了逃避和佯装欢颜地苟活。这一惊天秘密令谢童惊愕无比,悲愤交加;在另外一篇被折叠起来的日记中,方云有意逃离俗世、出家为尼的念头,以及她一时还挣脱不开亲情之绳、爱情之索的束缚的内心矛盾、纠结与痛苦则令谢童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日记本中最新的一篇日记仅有一句话和一首诗,一句话是:逝去的爱情依然是爱,坍塌的神像依然是神;一首诗是:相思形色露,欲掩不从心。烦恼为谁故?偏招诘问人。最新的这短短的几行字终于令谢童的眼眶湿润起来,他明白方云相思的是谁,就是他自己;也明白诘问人是谁,就是文菊梅。

下了车,谢童正欲掏出手机给方云打电话问问小东的病情,方云却先给他发来了微信,说是小东并未生病,谎称小东身患重病逼迫她提前回深圳是雍海涛母子俩合谋故意玩弄的花招,此母子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一个不愿带自己的亲孙子,怕耽搁自己玩MJ牌;一个并不珍惜自己的老婆,却又怕她红杏出墙给自己绿帽子戴。谢童真想当面给雍海涛这个人面兽心、卑鄙无耻的家伙两记响亮的耳光,他下定决心从此与他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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