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至堂!”
“小心!”
我和苏声异口同声地喊。
我跳起来跑了几步直接从龙头跳进了窗口。
一眼看见那些树藤正从他的腿部往胸口蔓延着已经拖到了走廊上。
“快走!”程至堂冲我大喊着,一手将那把匕首用力地扎在树藤上。
我抬手把掌心的业火按向树藤,从指尖处伸出了五根尖利的利爪,一大片青色的龙鳞从皮肤下翻上来,我五指用力,那段树藤就化成黑灰被捏碎了。
身周的树藤向我齐齐席卷而来,我在这些怪蛇般的树藤间辗转腾挪,借着墙壁用力一蹬,低头闪过从天花板上砸下来的树藤稳稳地落在了程至堂的面前。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我自己都觉得太酷了。
此时的程至堂已经被拖到了房间门外,整个身体都被卷裹了起来,只露出脑袋和一只手臂还在用力挣扎。
我伸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上的尖爪已经把化成黑灰的树藤往外撕。
这时,房间里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我没想伤他,你放过我,我就放过他们。”
我抬头去看,正是那个孩子,此时他站在房间的最中央,全身都长出细细的枝条和房间的天花板,墙壁和地面相连,像是一个巨大的蛛网。
“我不用你威胁我,省省吧。”我跳起来扑向他,那些树藤飞起来阻止我,却都被大团的业火包裹起来,我一手捏着他的喉咙径直将他从身后的窗户推了出去。
“砰”地一声巨响,我按着他从三层楼的窗户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他身上牵连着的那些树藤带着碎玻璃和碎石水泥块像下雨一样纷纷落下。
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变得人不人妖不妖,跑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他大口喘息着,一双灰色的眼睛里充满血丝,苍白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像极了树的年轮。
“我,我要找王君安,他有,办法,能让我,变回人。”他说,嘴唇里的尖细牙齿间还有丝丝缕缕的枝叶碎屑。
王君安?
“他?”我这才想到,为什么王君安看见他转身就跑。
小孩子抿了抿嘴,喘息的更加厉害:“他,他那些人,有交情,他们,他们有见不得光的交易,他……”
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过头,看见程至堂率先跑近,身后跟着苏声和那几个警察。
小孩的手用力按向地面,在我们身外两米处,突然从地下向上窜出一根粗大的树藤,窜上半空后又砰然落下,直砸向他们。
我眼看就要出人命,捏着他喉咙的手抬起按向他的胸口。
一大团业火立即烧穿了他的衣服,落在了他骨骼突起的胸膛上。
“我,我只想,活着,像人,一样……你,救救我。”他用尽最后的力量说了这些话,抬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腕,业火从他的五官冲出来,他在我眼前化成了一滩黑灰。
我赫然起身,手腕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流出血来,我抬手,发现手心里是他在最后时刻塞进来的一条项链,上面有一个银色的十字星,正是星角划破了我的手。
我再回头看向身后,树藤在地上变成了一条粗大的影子,再转头,发现那幢房子外围也全是一道道扭曲的黑色焦痕留下的渗人斑纹。
地上,还有那孩子最后的残影。
我没想要杀他,他还想要变回人类。
我突然没人情的笑了一下,但随即心生悲哀。
程至堂跑到我面前掰着我的肩膀上下打量我,又往我身后的地面上看了看,苏声上来问我怎么样。
我摇摇头,追上来的警察们也都茫然又后怕地看看我再看看地上的那个影子。
这时,楼外喷淋草坪的水管突然崩开,楼里的也传来了同样的声响,大股的水柱同时喷出,楼体外的水管也从中断开。
一时间,四周成了一片汪洋,程至堂抬手护着我把我往不喷水的地方带。
但是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回过头,却看见苏声和其他几个警察也把手挡在头顶上方做着跑步的动作停止了。
那些水柱在半空喷出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水珠如晶莹的冰晶悬浮在眼前。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视线落在地上那片黑影上,眨了眨眼,水珠重新落回地面。
“快出去,水管爆了,这什么破工程。”苏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程至堂拉着我一路跑回到楼前,我看见一辆桔色的闪着黄灯的紧急事务部的工程车正停在大门前。
他们正仰头看着从三楼窗口喷出来的水,刚才那个保安一脸牙疼地跟他们说可能是水管老化造成的。
“让小偷跑了不说,还成了落汤鸡了,真倒霉。”苏声甩着发稍上的水珠抱怨。
程至堂则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来抽出一张让我擦脸。
我接过来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串手链,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内疚,更多的疑问又一次填满了我的脑袋。
王君安为什么可以让那孩子恢复成人?
他参与了什么黑暗交易?
为什么他不认识我了?
这些问题,我要怎么去寻找答案?
对于今天的这场经历,只算是我有了一些收获。
于他们而言,就是找王君安无果,让一个入室行窃的小偷跑了,然后楼里水管爆裂,就酱。
准备离开时,苏声的电话响了,是他爸让他回家说有重要的事,我们就在门外分开,程至堂开着车带我回家。
我依着车窗低头研究那个手链,程至堂把手机还给了我。
“交朋友是好事,但是得擦亮眼睛,别让人骗了。”
他肯定是看到了我和肖秦的聊天记录,善意地提醒我。
“哦。”我应了一声接过手机,就在刚把手机握在掌心的时候,那种让人打骨子里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我放下手机紧紧地抱着双肩身体向着膝盖蜷了下去,呼吸跟着变粗,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
“怎么了?”程至堂惊声问着把车飞快地靠边停下后,到副驾驶这边来打开了车门抬手按在我的脖子上低头看我。
我看向他,声音发颤地说:“没,我,过一会,就好了。”
说完,我重新把脸埋在膝盖上喉咙里就忍不住地开始低吼。
他快速关上车门上了车,我不知道他要去哪,我也管不着,现在的我只想死。
车很快停下,我被他从副驾驶直接抱了出去,小跑着冲进了一幢楼里。
我的余光看见那楼的外面有一个红色的十字。
那股劲过去就好多了。
我的呼吸变得平缓,心脏也没有跳的那么厉害。
他一口气跳上二楼,用胳膊肘撞开了第一间房门。
“哎,不敲门……哟,是你呀,怎么了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程至堂把我放在门里用屏风隔着的一张床上急急地说:“你赶紧给她看看,发作好风次了,每次都跟要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