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和哥哥从超市购完物回来。
电话里的你声音有些哽咽,“我刚刚在超市看到你了,你穿着一身亚麻色长裙,亲昵的挽着身旁推着购物车的英俊男子有说有笑的。”
说到这儿,你不再言语。像是难过的说不出话,又像是在等待我的解释。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我,听到你如此哽咽的声音,肯定会特别心急如焚的向你解释,“你不要误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只是我哥哥而已。亲哥哥,真的。不是在外面胡乱认的所谓的‘干哥哥’。你相信我。”而现在的我却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欲望。
解释的前提是对方愿意听,而且听得进去。如果对方早就在心里给你这个人下了定义,那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解释就像眼泪,次数多了就会变得很廉价。廉价到最后,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可怜。
仔细回想起来,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里,你带给我最多的,恰恰就是这两样东西。如果不是你这次的主动联系,我想,那些回忆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轻易触及。
是的,有关于你的一切回忆,早已在我彻底决心放弃你的那一刻,打包好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虽然我无法做到将它完全忽视,但至少我不会再轻易地去打开它,让那些充满解释,眼泪以及痛苦地回忆将我瞬间吞噬掉。
久而久之,久到连我自己都以为已将它彻底遗忘在时光的洪流中。可你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就那么轻易地打开了那尘封已久的记忆。
彼时,我还是刚入学的新生。其实,以我的中考成绩是根本入不了省一中这么好的学校的。可是我有一个在教育界很有名的妈妈以及金融界很有钱的爸爸,所以,即便是我的分数与录取线相差甚远,但我还是进来了。
八月的天气,酷热难耐,太阳炙烤着大地。地上的人儿,无一例外的被晒得满脸通红,裸露在衣袖之外的肌肤也同样不可避免的被晒成了红色。但一张张扬起的稚嫩的小脸上,无一不写满了兴奋,期待,与喜悦。因为今天,他们将正式摆脱初中生的这个称呼,继而荣升为那期盼已久的高中生。
初升高,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极其喜悦而又庄严肃穆的事情。就像是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最终冲出重围夺得胜利。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不过他们经历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然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毕竟,我这个高中生的称呼,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长龙似的队伍,只希望赶紧排到自己,领完军服,立马走人。身心的煎熬,让我疲惫不堪。
你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在我逐渐濒临崩溃的临界点。你刚领完军服,从我的斜前方徐徐走来,你穿着有些微微泛黄的白色T恤,水洗的有些泛白的牛仔裤。之所以注意到你,并不是因为你的着装,而是因为你和我一样,一张脸上写满了不快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快乐,但我敢肯定的是,我们绝不是为了同一类型的事。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在那一刻,我们本质上是相同的。我们都是这群狂欢人中的另类。是你让我觉得原来这世上不快乐的人有那么多,不止我一个。是你让我差点彻底失衡了的内心及时的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才不至于让我当场崩溃。我很感谢你。没有幸灾乐祸,有的只是同病相怜。
我是一个很相信缘分的人。所以,当我抱着崭新的军服踏进教室,一眼看到坐在最后排左侧靠窗位置发呆的你时,心,突然没来由的“砰砰砰”的跳个不停。那是种我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是如此之快,好像再不稍加控制,就会破膛而出。我反复的做着深呼吸,直到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安稳的在胸腔里跳动。
我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并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加油!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然后,毅然决然的抬起脚步朝你的方向走去。颇有种壮士断腕的悲壮。
我在你身旁的空位边停下脚步,“同学,请问这儿有人坐吗?”我努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可不想一开始就给你留下不太好的印象。说白点,就是狼觊觎羊的模样。
你被我的声音唤回神,怔愣了一下,然后,扭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神情淡漠的说,“没人坐。”语毕,自顾自的又重新扭转过头,继续发呆,丝毫没有想要再搭理我的意思。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眼神飘忽不定的望着你略微坚毅的侧脸,有些不知所措。纵然我对你有着一腔的爱慕,但那刚刚形成的,脆弱的爱慕,哪经得起你这么淡漠的神情以及语气的冲击!
许是你也意识到,不应该用这种淡漠的神情以及语气去对待一个即将成为你三年同班同学的陌生女孩。你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再次转过头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脸温和无害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刚刚心情不太好,请坐。”说着,还转过身,贴心的替我拉开了身旁空位的椅子。
我望着你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欣喜若狂,抱着军服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了下去,深怕你反悔。我连怀中的军服都没来得及安置,便迫不及待的转过身,看向你,“没关系,我叫钱真妍,你叫什么名字?”说完,冲你甜甜的笑。
你望着我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很柔和,“周书贤。很高兴认识你!”你微笑着友好的率先向我伸出手,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回握,但刚伸到一半却突然停滞下来,连忙缩回手,往身侧的衣服上了擦了又擦,直到确认手心已干燥无误,才再次伸出手,轻轻地覆上你的手。你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这一系列的举动,眉眼含笑。
当我的手覆上你的手的那一刻,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颤抖。你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主动的轻微的握紧了我的手。来自你掌心的温度,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在你的眼里我望到了我们未完待续的故事……
你很好,真的很好,除了不信任我之外……
你就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所有的事情都喜欢以自己的主观思想来评判。我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个招蜂引蝶的人,可不知从何时起,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一次次的被误会,一次次的解释,矛盾终于在那个雨夜爆发。
上完晚自习已经是十点多了,我习惯性的望向左侧有你的位置,这才惊觉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现在教室里了。而距离我最后一次见你,也已经半个月了。
半个月前,我从蛋糕店里走出来和老板告别,手里拿着的是我亲手为你做的生日蛋糕。那是我多次上门恳求的结果。起初,老板是坚决不同意的。毕竟,蛋糕房是属于私人领域,就像厨房是私人领域一样,外人莫入。但或许是因为老板也是年轻人,我的赤诚最终感动了老板。老板答应把蛋糕房借我一用,并手把手的教我。
我满心欢喜的盯着手中的蛋糕,喜滋滋的想象着你见到我时的场景。却不曾想,一不小心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让我立马意识到那个人就是你。
我兴奋的从你怀中离开,举起手中的蛋糕,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你率先打断,“你和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你的语气冰冷,让我不寒而栗。
“……”
“你说话啊!”你的情绪陡然间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用力的按着我的双肩,把我按的生疼,“怎么?心虚了?不敢说……”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你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我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你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我气的浑身发抖,“周书贤,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对你的感情?”我把手里的蛋糕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眼睛里有泪光盈动。我死死的,死死的盯着你,盯着你的反应。可你只是出神的望着地上早已被摔得面目全非的蛋糕,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望着那样的你,我的心在一寸一寸的慢慢的变凉。直至彻底冰冷。我伤心欲绝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我走的很慢。是的,直到那一刻我对你还心存幻想。幻想着你会幡然醒悟,追上来。可是,你没有。你不但没有追上来,反而从那天起,彻底的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我问过和你熟识的朋友,是否知道你在哪儿?然而,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一直到今天,杳无音信。
雨,依旧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这场雨,从下午开始就连绵不绝的下。下的可真大,真久。
原来下雨真的会使人心情低落,让人想起不那么美好的事情。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过呢?我心情沉重的收回视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扭转过头,整理好书桌上的一切,然后,站起来,转过身,把挂在椅背上的背包拿下来甩在肩膀上。走出了教室。
我所在的班级在四楼,所以,当我心事重重,漫不经心,慢吞吞的走下最后一个拐角,看到走廊下拿着雨伞朝着我微笑的少年时,我激动的不能言语。
我欣喜的快速跑下楼,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哥哥。”
哥哥,我亲爱的哥哥,是这世上唯一可以与你相提并论的人。
小时候,父母总是不在家,他们各有各的应酬。是哥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关心我,照顾我。虽然他也仅仅只比我大两岁,但俨然已经成了一副小大人模样。
五岁生日那天清晨,父母刚要出门,便被我一手一个的拉住了。平日里我并不奢求他们什么,但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撒娇希望他们能稍稍抽出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多陪陪我时,他们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妈妈说,“我们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你和你哥哥能有一个衣食无忧的生长环境。妍妍,你能不能跟哥哥好好学学,学着懂事点?”
“不嘛!不嘛!”我倔强的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嚎啕大哭,“我不要,我不要什么衣食无忧的生长环境。我只要,只要爸爸妈妈能陪在我身边……”
爸爸非常生气的一把推开我,“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听话呢?”扬起手就要打下来。
我吓得赶紧闭紧了双眼,缩紧了身子。“啪”的一声,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我小心翼翼,试探性的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哥哥那瘦小的背影。他侧着头,脸颊上的红肿清晰可见,“爸,妈,妹妹年龄小,不懂事,你们别生气。你们有事先走,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爸爸妈妈站在玄关处,望了一眼哥哥,又望了一眼哥哥身后的我,妈妈恨铁不成钢般的叹了一口气,“妍妍,看到没,成天跟哥哥在一起,怎么就不知道跟哥哥好好学学,让我们省点心……”说完,打开房门,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听见门落锁的“啪嗒”声。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仿若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哥哥扭转过身子,想对我笑,但却一不小心牵扯到脸上的红肿,还是不由得发出轻微的“嘶”声。
“哥哥……”我心怀愧疚的望着他,“你……你……很疼,对吗?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不听话的……”说着说着,眼泪再次源源不绝的流了出来。
哥哥见状,一下子就慌了,连忙微微低下头,一手扶着我的肩,一手小心的给我拭去眼角的泪花儿,“傻丫头,哭什么,哥哥不疼,真的不疼,你瞧!”他把给我擦拭眼泪的手从我的视线中移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他把自己的嘴角扯到最大的弧度,好像是要用实际行动来以此证明自己是真的没事。
我看着他努力隐忍疼痛微笑的样子,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时不时的往下流,但比之前止不住的眼泪要好的太多。不是相信了他所说的不痛,那么清脆的响声,那么红肿的脸颊,怎么可能不痛?只是体会到了他不想让自己心怀愧疚的良苦用心,才努力伪装着自己相信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向父母提过什么“非分”的要求。一次也没有。因为我清楚明白的知道,无论我提出怎样的要求,他们都不会给予我,那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哥哥成为我生命里唯一的源泉。快乐的源泉。
由于惯性,哥哥猛地往身后退了两步,差点踩空,摔下阶梯,“好妹妹,你这是想与我‘同归于尽’吗?”他边笑着说边抱着我往走廊里侧靠近。
“嘭”的一声陡然间响起,我被一道外力强硬的推开,身子不由自主的摔向墙面,跌坐在地上,生疼。我强忍着疼痛以及因为疼痛带来的即将要飙出的泪花儿,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腰艰难的起身。心和脑袋却在愤怒的情绪下快速运转着,谁啊?!这么缺德,哎呦!疼死老娘我了!
当然,这种话,或者类似于这种话,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我只会在心底愤怒的发泄着。可当我看清罪魁祸首是谁时,我彻底的呆愣在了原地。没错,那个人就是你,那个陡然间在我生活里消失了半个月,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却突然以这种方式再度出现在我视野里的你。
你把我狠狠地推向墙面,我不知道你是否曾在把我推开的那一刹那回过头看过我一眼,是否有心存不舍,愧疚与疼惜。我站起身子,抬头看到的却是我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画面,你左手青筋暴起,紧拽着我最亲爱的哥哥的衣领,悲愤到狰狞的面孔以及再次准备挥向我哥哥的拳头。
“周书贤!”我惊喝出声,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丝毫不顾及自身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你那即将下落到我哥哥脸颊的拳头。你的速度可真快,即便我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是没能阻止拳头砸落在他的脸上。
我心疼的看着哥哥高高红肿起的脸颊,想要伸手去触摸,但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怕自己弄痛他。想要开口说声对不起,却发现喉头紧的厉害,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只能默默地流下满是愧疚的眼泪。这一幕,像极了多年前。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哥哥默默地守护在自己的身边。每当自己受欺负时,哥哥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保护我的人。他从小到大从未因自己吃过任何的亏,唯独为我,吃过两次亏。一次是因为自己年幼时的不懂事,而让他为自己受罚。一次是因为自己年少时的选择,而让他备受牵连。
“钱真妍!”你悲愤至极,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用力的迫使我原地旋转180°,双臂紧紧的捏着我的双肩,好像它们跟你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你恨不得将它们捏碎了。你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你的语气很不友善,昔日里英俊的面庞,也变得异常的扭曲。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到身后猛地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紧接着听见“嘭”的一声,和之前的声响一模一样,只不过是角色调换了。之前你是打人者,我哥哥是被打者。现在是你是被打者,我哥哥是打人者。你在毫无防备之下,硬是生生的挨了我哥哥一拳,脸颊上的红肿与你第一次挥拳后,落在我哥哥脸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我知道,哥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躲也不躲的任由你挥下两拳。他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所以,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伤害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以他跆拳道黑段的力道,你脸上的红肿怎么可能只是这个程度。他不愿伤害你,可是你却要伤害他最亲爱的妹妹,这是他却对不允许的!
你星眼圆睁,想要再次扑向我的哥哥。
“周书贤!你闹够了没?!”
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你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受伤的神情,“闹?!呵呵……钱真妍,你居然说我是在闹?那你告诉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着我,跟别的男生举止亲昵,是不是就叫做贱?”你的语气里充满了悲愤以及不屑。
“你这混小子,说什么呢你?”哥哥怒不可遏,一把拽住你T恤的前襟,紧盯着你的双眸仿佛可以迸发出灼人的火焰。
“呵呵……”你没有丝毫的畏惧,用充满挑衅的神情望着他,“我说什么?难道你听不见吗?”
“你……”哥哥气愤的举起拳头就要往你的面部砸下去,被我及时的拦住了。
“妍妍!”哥哥侧过头,用之前与你一样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我,“都这样了,你还护着这小子?!”
我艰难的笑了笑,“我没有护着他,他说的没错,我就是犯贱,才会喜欢上他,才会给了他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哥,我们走吧!”
哥哥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把手覆在我紧拽着他胳膊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柔声地说,“好,我们走!”
“不准走!”你挡在我和哥哥面前,“钱真妍!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喜欢上我才是犯贱?还有,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了?明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着我跟别的男生举止亲昵,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我!”
我镇定自若的听着你的控诉,“你不信任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半个月前,我亲眼看到你跟别的男生在蛋糕房的橱窗里相互依偎着做蛋糕。你从蛋糕房走出来之后,还有说有笑的与对方拥抱着告别。我给过你机会解释,可是你不但不知道珍惜,反而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半个月来,我想了很多,想到我们初识的场景,想到我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想到你打我那一巴掌时的语言,动作以及神情。或许是我错怪你了。我望着窗外瓢泼似的大雨,终于按耐不住,拿起桌边的雨伞,想也没想的便冲出家门,直奔有你的教学楼。可是,我看到了什么?我再次亲眼看到,你主动的扑向你身旁的人,他的怀里。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无话可说。并不是因为我默认,默认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而是因为你早已在心里给我定了罪,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是在自我辩解。与其进行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省的浪费大家的时间与口水。”我拉着哥哥的胳膊就往反方向走,打算绕道而行。
“我看你根本就是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你才会……”
面对你的不依不饶,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望着眼前这个曾自以为是命中注定的男生,忽然觉得无比的讽刺,“所以我才会怎样?以一个受害者来博取大众同情?别逗了。周书贤,事到如今,你凭什么以为你还有资格值得我这样做?”
“就凭你还爱着我。”你说的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我觉得羞愤交加。
“是,我承认,我还爱着你。你明知道我还爱着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我,怀疑我对你不忠。周书贤,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笑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分手吧!”说完,我拉着哥哥的胳膊,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次,走的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的留恋。我知道,我们是彻底的完了。
而你,在那之后,再次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杳无音讯。好像那夜的你,只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幻觉。可那夜你带给我的,来自身心的疼痛,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那不是幻觉。那是真实存在过的。无论我承认与否。
“喂,妍妍,你还在听吗?”电话那端传来你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我握着听筒的手紧了又紧,“嗯。”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年少时,不懂事,伤害了你。你能原谅我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不能。”说完这两个字,我快速的挂断了电话,关了机。手机甩向一旁的沙发。双臂环着双膝嚎啕大哭起来。
哥哥听到动静,慌忙从厨房跑出来,在我身侧坐下来,单手揉着我的发,“妍妍,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呜呜……哥哥,哥哥,”我向他扑过去,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呜咽着,“书贤,书贤,他给我打电话了。他向我道歉,问我能不能原谅他?问我还能不能在一起?我想都没想的就说了不能。这让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可能……”
“可能还爱着他,对吗?”哥哥把我从他怀里拽出来,双手抵着我的双肩,微微低下头,直视我的眼睛,“傻丫头,既然还爱,他也有意复合,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的同意了?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哥哥,你不懂。就是因为还爱,所以无法原谅。无法释怀那些过往。”
我曾经以为时间会带走一切,连同我对你的爱。可后来我才发现,它不仅没有带走我对你的爱,反而越加的深刻。爱,越深刻,当初那些看似不经意的伤害也就越深刻。到最后,如影随形。我不是圣人,无法做到你说一句,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就能换来一句我的没关系,我能原谅你,我们可以在一起。我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周书贤,对于你,我无法原谅,但却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