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将近一小时的“长途跋涉”后,默语和凌霄终于走到了学校。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能亲自来领取成绩单的学生,实际上很少,大多数同学会托人捎回去。
刚走出校门,有的同学就已经举着奖状嘚瑟了,撒娇向身边的爸妈兑换新年礼物。叶思远背着书包在门口站着,朝着凌霄和默语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你们不用进去了,我都给取了。”话音刚落,思远从书包里拿出了成绩单和三个奖状,递在两人面前。
凌霄只接住了自己的成绩单,看着毫无惊喜的分数,他还装无辜,丧着气说:“在评语栏里,老师又说我上课不好听讲,好冤呐!”凌霄对着这张纸不愿多看一眼,直接塞进头顶帽子里。默语看到了一张第九名的奖状,老师的评语依旧是一些夸赞之词,自己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将成绩单叠成四方形装进了棉服衣兜,奖状卷成筒握在手里。
凌霄走到思远的背后,试图在书包里找出思远的成绩单,但一无所获,凌霄一脸疑惑的问:“你是不是考砸了?”思远轻轻摇了摇头,“可能吧,但就是没找到。”默语跟着追问:“问老师了吗?”“老师啊,她只说了一句“小伙子,再接再厉!”。”叶思远的语气很淡定。
凌霄突然变得激动,狂拍着思远的肩膀,大声炸呼着:“啧啧啧,不用想了,你这是砸了,叶思远你也有今天,我好开心啊!”思远任他晃动摆布,不做反抗,默语见此画面,觉得有点尴尬,朝着大路走了几步,顺便也提醒着凌霄可以回家了。
“走吧,我们一起走回家吧。”说着,思远就转向了默语走去。凌霄听到这,更兴奋了,又淘气的将手臂搭在思远肩上,嘴上还嘟囔着气话:“默语,思远他放了我们鸽子,等会一定让他买好吃的,补偿我们。”叶思远握紧拳头抵在凌霄下巴上,以示玩笑性的威胁。走在一旁的默语,想不通叶思远为什么像没事的人呢,换做是她肯定会急哭的。
思远转头看向右边的凌霄,指了指默语红通通的手。瞬间懂得的凌霄,邪笑了一声,卸下背上书包,拉开锁链,让默语把奖状放进去。“手套怎么没戴?”叶思远略带生气的语调质问道。“哈哈,你说默语像丑小鸭,我觉得她是一头小倔驴,呐,看我怀里的帽子说要送她,多暖和啊,她都不要。”默语被这样挤兑着,有点不自在了,正支支吾吾要说些什么时,叶思远却插进一句:“她的头发比我的都长了,自带保暖属性吧。”凌霄“也是哦,默语,你头发长得可真快,两边垂下来的头发都盖住耳朵了。”
离开学校有一段距离后,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了,叶思远停了脚步,抬手将头上戴的羽绒服帽子移掉,接着脱下了羽绒服,怕被拒绝,就用命令的语气对默语说:“咱俩换了外套,到家再换回来。”叶思远要穿女生的衣服,默语觉得好搞笑,表现出很排斥的反应:“为啥啊?”
冻得发抖的凌霄,抢过衣服挂在默语身上,有点不耐烦了,“怕你冷啊,哪有女生像你穿的那么薄,赶紧换了吧,要不是怕你嫌弃,我老早都想和你换的。”默语还在犹豫,思远拿掉她身上披的外套,眼睛上下打量着默语,很确定的说:“你身上的棉服也是男生的,我当然可以穿。”
凌霄恍然大悟,勾搭着默语的肩膀,大声说道:“怪不得啊,我觉得眼熟,藏青和土黄拼色,侧面两个大口袋,默语穿的这件,好像没了帽子。”“帽子丢了,好吧,你们这么想穿,就换着穿喽。”刚说完,默语就把棉服脱掉给了思远。凌霄把帽子给默语戴上后,默语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长长的袖筒,想把手掏出来都很费劲。换了装的思远,没了高领和帽子,脖子、头、脸和耳朵都裸露在外面,袖口有点短,他扯了又扯还是到不了手腕处,无奈的他把两只手插进大口袋里。
“行了,咱们快点走吧!”夹在中间的凌霄,带头夸着步子向前走。一路上,三个人想到什么话题就聊什么,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直行的公路上没有了积雪,三人拐向了田地的土路上玩雪,打雪仗,堆雪人,捏雪糕,安慰没得奖状的凌霄。结果被看田人赶回了大路上,在急匆匆的逃跑中,身后还一直被追骂:“这仨熊孩子差点把雪都给我糟蹋了......”
“这婆婆,好像默语的奶奶哦!”思远累得大喘气,弯下身子双手扶着膝盖。“哪像了,一点都不像的,大早上你那么大声,打扰到我奶奶和爷爷聊天了。”默语一边辩解着,一边努力跺掉脚上的湿泥巴。“你爷爷不是死了吗?”凌霄问道。“可奶奶从没觉得爷爷离开她了,说每天都回来找她,我,我听大人说的,挺邪乎的哈。”说着说着,默语自己先害怕了起来。
默语也不知咋解释了,就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大人们都迷信吧,你和你弟不觉得瘆得慌吗?”凌霄刚把这句问完,叶思远就打岔催着二人赶紧往家回。默语蹲下身捡起路边一块碎瓦片,刮着粘附鞋上的泥土。
叶思远和凌霄两人就慢悠悠的在前面走着,突然四五个男生出现在默语眼前,他们急忙忙的撂下自行车,默语以为他们要在路边撒尿,就没敢抬头看。谁知他们疯跑过去,冲着凌霄和思远的后背,狠狠的猛踹了一脚。当默语反应过来起身时,两人已被拖拽路边地沟里挨揍,看到思远和凌霄毫无还手之力,惊慌失措的默语大喊着:“别打了,别打了。”默语吓得想把手中尖尖的瓦片砸过去,但是又不敢,全身直哆嗦。
其中有一个人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默语,同时叫停了同伙,露出恐慌的表情,说道:“完了,打错了一个人,赶紧撤!”五个人迅速从地沟里爬出来,蹬上车子飞快的逃走了。默语丢了瓦片,想立马滑下去扶他俩上来,却被思远阻止了,“你在上面等着就行,等会儿抓我们一把。”
说完松了一大口气,和凌霄一起躺在斜坡上,思远望着天空笑问凌霄:“又是你得罪的人吧?你刚才也还了几拳吗?是不是又吃亏了?”吃了败仗,又一次被思远揭短了,凌霄傲娇的回击着:“哼,你这三连问,审犯人呢?我看你挺会打的啊,不过嘴角还是被打出血了。”
俩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以后有打架,记得叫上我,你不敢打的,我来帮你。”思远又很认真的说出了这个请求,每次凌霄都先爽快的答应了,但从来没叫过他,因为凌霄没主动打过别人,像这种被报复性的挨揍,倒是越来越多了。
“喂,凌霄的耳朵在流血!”默语惊叫道。凌霄赶紧抓起一把雪不停洗着耳朵,两人起身爬上大路,抖落着衣服上的雪。眼前的两位,一个耳朵流血,一个嘴角肿了了起来,刚才打斗的画面掠过,拳打脚踢,凶恶的眼神和反抗,红血染红了一大片白雪,顿时让默语对他们产生了恐惧。
她变得紧张起来,加快脚步走着,恨不得一下子跑到家。“她怎么了?”“被我们吓到了吧。”凌霄仍然不解,自己先追了上去。落在后面的思远看了看手表,下午4点22,这时候本该到家了,他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解释:“妈妈,我和同学们还要再玩一会儿,可能要天黑才能到家。”“嗯,田诗洛也没走,我们一起呢。”叶思远淡定的挂了电话,撒谎换来了片刻的自由,也给他带来了意外的快乐,他飞快的跑着去追前面的两个人。
默语伸出手要拿回奖状,思远打开书包帮她取出,不料,奖状在打架中被压扁了,被蹂躏的向几张废纸。默语努力再一次把它们卷成筒装握在手里,依然不出声,对面前两人没有半句责备,也没有对伤势的关心,继续迈着步子走回家。
凌霄最怕默语不说话了,他已顾不得耳朵的疼痛,急着冲默语问道:“你不会又生气了吧?”默语摇了摇头,掩饰着内心的后怕,推着凌霄向前走。一旁的思远即使故意用手指擦了擦嘴角,也没有引起默语的注意。三人不再说话,眼睛都直视着前方的路,安静的走着,直到分开的路口。
洁白的雪花漫无边际地从无色透明的天空飘落下来,呼呼的北风吹乱了默语乌黑的顺发,她讯速地用手指头把一绺头发塞到耳根后,仰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倒退着脚步对思远和凌霄说再见。
凌霄不确定自己刚才有没有笑,有的话也可能是假笑,他感觉像恭送公主回宫后的太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将心里想的吐露了出来:“默语这丫头属林黛玉的吗?真古怪。”叶思远想到那一绺贴在脸上的头发,不自觉的咧了咧嘴,不作任何回答,戴上帽子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