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已经在我心里下了好久。”
天津终于下雪了,似乎比其地方对雪的感知慢了一个维度。
朋友圈中,在我这个年龄段对雪更加平淡的惊讶,悄悄的自喜,已经无儿时雪地里酣畅淋漓的撒丫子玩了。
现在对于雪,好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很模糊,但依旧有色彩。
儿时,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每次下大雪都能引起家人的欢喜和担忧,喜的是由于家里地多,如果冬天下雪很大,开春雪化了,就等于给干涩的土地一份甘露,就像谚语所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忧的是由于村里那时还是土路,交通甚是不方便,街边也没有路灯,唯有村落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一家人都在等待邻村干活的父亲夜晚骑车回家吃饭。儿时的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只能希望父亲回来时多带点稀罕的玩意。
有一次,雪下的特别大,最爱折腾的土鸡也老老实实的畏缩在鸡架的角落里相互取暖,阿黄也只是听到有过路的声音才把狗脑袋略微抬起,低吠几声,赶紧又把头和腿都蜷缩在一起。
那时我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甚至对妈妈和爸爸是否真的关心我也怀疑,因为为什么我喜欢的那个四驱车不给我买,总是说家里有,家里有,玩坏了再给你买新的。
那时的结论就是,父母不给我买车,不疼我,我要离家出走。
趁着母亲忙碌着做饭和喂猪的间隙,没注意到我,我悄悄的走出房门,随后一流烟的跑到大门外边。好大的雪啊,我的脚踩到雪厚的地方我的半个身子都淹没在里面,额,太可怕了。赶紧跳到父亲出门干活前,早就扫出的一条光秃秃的小路上,随后来到麦场,藏到自己前天用高粱穗搭建的小屋,大雪包容了一切,小屋也被他抱在了怀里,就算你再仔细看,也未必能发现里面别有冬天,而且还藏着一个混世小魔王。
外面还下着雪,但在小屋里我一点都不觉得冷,厚厚的麦穗铺在地上,我趴在上面,眼睛一直盯着外边,一直在期盼,妈妈快点找我,快点着急……
炊烟变得越来越淡,瓷器碰撞的声音也小了很多,我知道快要开饭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还不找我。
终于,母亲站在门口四处观望“亮,回来吃饭了,亮,回来吃饭了”母亲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左邻右舍又知道我调皮了。
在草垛里的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母亲正在思考,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意,我很生气,为什么母亲还笑,她不着急吗?
不知道母亲是有益的还是无意的,在院中其他地方都看一下,随后便很肯定的来到草垛旁“儿子,回去吃饭了,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糕。”
藏在草垛里的我,开始想这次妈妈做的鸡蛋糕有没有放点葱、有没有蒸的特别嫩,口水都不自主的流了下来。记得每次我生病了,或者在学校得了第一名我都能吃到鸡蛋糕,每次都有三个勺子,爸爸、妈妈还有我。
母亲见我不作声,便慢慢的掀开草垛,故作严肃的样子“走,回家吃饭了,在地下躺着多脏,多冷,赶紧回去了”。就这样,低着头,嘟着嘴,慢悠悠地跟随着母亲,好想问她鸡蛋糕做的怎么样?可是终究没敢问。离家出走失败,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快的找到我。
回到房间里,母亲用小扫把拍打我身上的灰尘,再用热毛巾给我擦拭脏兮兮的脸蛋,父亲直接帮我抱到炕上,让我把冻得红彤彤的手塞进他的屁股下面,北方的炕在冬天特别暖,所以不一会我就缓过来了,自己赶紧挪动屁股,三两下便到了桌前,直接拿起我的勺子,把鸡蛋糕放到大米饭里一拌,米香加蛋香,入口极其滑嫩,每次我能连造三大碗,之后把屁股往后一挪,小眼睛无辜的看着母亲,似乎说我没有吃多少,心里却固执的等待母亲夸我能吃。
母亲每次都对我说“儿子,你在长身体,吃的越多越好。”我便满意的依靠墙壁,远离战场。
我喜欢小时候,喜欢小时候的自己,喜欢出现在我小时候的人和事。小时候的每个场景就像一幅画,模糊,却依旧有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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