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风扑向三月明亮的草垛

天亮得更早了一些。

同夏天不一样。阳光不是迅速苏醒,而是恍恍惚惚地,像喝醉酒一样,带着海洋的清香,温温柔柔,来将我唤醒。它慢慢伸延,先穿过我的房门,变成墙上一道一道的光影,再缓慢移动到我的床头柜,企图用明亮的颜色使我苏醒,见我不为所动时轻手轻脚爬上我的枕头,于是在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时,能够看到满地的橙黄。

吃早餐时,穿着薄开衫依旧能感受到后背微微沁出的汗珠。

我同父亲说,没想到二月的天竟这样热。他说,街边的木棉花瓣都开始掉落了。这才想起来,我已经很长一段时日没有出过门。自然不知道,春天是怎样悄悄地来临了。本以为到了木棉盛开的好时节,却被告知已经凋零了。如果现在出门去,大概只能看到那些火红的,艳丽的,象征春天的花,掉落在地面,来不及等我去拾取便被纷纷扫去了。

好奇怪,春天也会有果子可摘吗。

家后面的一颗杨桃树,果子纷纷往下掉。我去捡拾了几个回来,洗净切成五角星片,透着阳光看每一片嫩绿且水盈盈的,尝一口,酸到牙齿要掉啦。

附近还有柠檬树,妈妈问我要不要泡柠檬水喝,我问现在是柠檬的季节吗。可是邻居就去摘柠檬了并且顺手给了几个。是很小个的野生柠檬,青黄色,闻起来就很酸涩。将它去皮切片,泡在温水里,我本以为会非常酸,结果尝起来还挺好喝的。刚用温水泡着会散发淡淡柠檬的清香,可是过段时间酸味慢慢渗透开来,小朋友偷尝一口便皱起眉头来,表情实在是搞笑极了。再过一段时间一尝,竟满嘴都是柠檬的苦涩。清香已然消失殆尽了。

家里有了一只猫,是很小只的大橘,眼睛是淡黄色,夜晚也会发出荧光,成天懒洋洋的,晒太阳,喵喵叫,我不知道怎样同这些小动物亲近,只是偶尔将鱼头都分给它吃,它看到我时便不再那么害怕了。有时也会凑到我身边,在我的凳子底下乱串,前段时日天气还微冷的时候,我吃过饭后搬着凳子在庭院中央晒太阳,小猫也躺在暖暖的阳光下舒展身子,我把脚放在它旁边,然后它就把爪子伸过来搭在了我的鞋上,软萌萌的,就这样亲近了起来。可是它常常不见踪影,我跟小朋友无聊的时候会去到处找它,有的时候会在屋顶上看见它躺着,有的时候撞见它正好咬死了一只小老鼠,小朋友吓得嗷嗷大叫,再也不肯去寻它了。

在寻它的时候总能够看到隔壁屋顶上的仙人掌,细长,瘫倒在地面,伴随许多杂草占满了整个屋顶,我家的菜园子里也有一株仙人掌,又长又细,被绳子缠绕在竹竿旁。小朋友问我这是什么呀,我说是仙人掌呀,有很多刺你不要去摸。然后被妈妈反驳,不是仙人掌啊是火龙果,现在还没长大,等明年你就可以看到上面结火龙果啦。我匪夷所思不敢相信,问她隔壁屋顶上的莫非也是火龙果?她说不是啊那是霸王花。

我感到十分震惊并觉得好神奇,大自然真的是非常神奇,它们都和仙人掌好像。

我又孤陋寡闻了。

最近又总能够在夜空上看到半弯的月亮,旁边只有一颗小小的星星陪伴,“月光相伴小星球”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温柔的存在。又开始在夜晚入睡前,点一盘驱蚊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闻到这样的气息了,不是刺鼻的味道,也不是曾经烧过的橄榄菊香,不是艾草清香,而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弱弱的,好像有催眠安心的作用一样。南方阴热潮湿,所以蚊虫也繁多,我的一生,大概有半生都是在同它们作斗争了。

好像好久,好久没有感受春天了。

有一次做梦,梦到自己站在田埂上,眼前淡黄、淡粉、奶油白,那是一片盛开的牡丹,在些许淡绿的中央,站着一群火烈鸟。如果可以出门去感受春天的话,应该可以看到很蓝的天,电线杆上站着一群麻雀,小燕子到处飞,在田野上摘新鲜野菜,去山上拾翠绿的蕨,在清凉的溪水里抓虾米,水边有盛开的芙蓉。

这样的话,再多不开心应该也可以被治愈吧。

于是骑自行车去无人的街道,在下坡的时候看见路边的紫荆花儿开,风绒绒地吹过我的脸颊。

二月的风就这样扑向三月明亮的草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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