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成长了”番薯在吃了两个烤蒜蓉扇贝后跟我说。
“是长个儿了吧?”我淡淡地回了句。
“对对对,你还在长身体”番薯给我盘子里夹了一个扇贝“旅行一趟回来还长个儿了,我们也赶紧旅行去”
“呵呵”小明头都懒得抬。
番薯和小明是我两个损友,见面吃饭必喝酒,三瓶燕京加一瓶牛栏山二锅头。
“像你说的”番薯吃了一个烤生蚝“人是会变的”
“是啊,人是会变的”我放下筷子“所以呢,不要向生活问太多”
沉默。
“你还记得小七吗?”番薯放下筷子。
“嗯,还记得,去深圳了嘛”
“他把以前的生活写成故事了,发给我看。文笔就像那谁,你喜欢的那作家,哦,卢思浩”
“卢思浩啊,我都不再读他的书了”
沉默。
“我也变了”番薯又拿起筷子“我现在不会再只看脸去喜欢一个人了”
“嗯,你也没有只看脸的本钱啊”
沉默。
所以呢,什么是损友?损友就是你可以毫无顾忌地给我倒酒,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天聊死,然后心里也毫无芥蒂。
(二)
“旅行回去后,我就不怎么刷朋友圈了”我呷了一口气泡水“刷朋友圈是病”
“还好吧”大硕也喝了一口气泡水“也没什么”
“你和华一就不怎么发,我旅行一路上,就刷你们的屏了”
“我也偶尔发”大硕看着乐队,乐队唱着痛仰的歌“华一倒是很少发”
华一看着窗外不说话,夜幕笼罩着北国。
“看你发了好多漂亮的照片,是回国后去走了一圈吗?”我继续问大硕
“都是在墨尔本拍的”
“拍得很好啊”
我也开始专心地听乐队唱歌了。
回去后就让我安静地生活吧,波澜不惊。我曾经很讨厌笃定的未来,生活如果一眼就看到头了,岂不是让人很没有热情与期待。想起上次旅行回来的忐忑与踌躇,我也这么对自己说过。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我不再觉得忐忑与踌躇,也不再充满热情与期待,倒也不害怕自己没有了热情与期待。
十一月,寒与暖,宜安定,忌流浪。
(三)
某天突然翻看到旅行前写下的话。
“生活还是需要热情与期待的,如果感觉没有热情与期待了,赶紧去找回来吧,不论代价多大”
这大概就是我当时上路的原因吧。只为了找回来时的热情与期待。“重新上路,只为说过要去的地方一定要到达,继续旅行,只为回来时能更理直气壮”这是我在文末写的,这篇文章如果不是偶然翻出来,我竟然不怎么记得了呢。
(四)
现在我是更理直气壮了。
只是,是不是变成以前讨厌的人了呢?可是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周五晚上和小明番薯去酒吧喝酒,喝得有点多。
“喝了酒后,你还是以前的你”番薯说“没有变呢”
我一惊,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看吧,你觉得自己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只需几杯酒,你在故人眼中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你不喝酒的时候,变了就是变了。
(五)
以前觉得,人是在一瞬间长大的,也是在一瞬间成熟的,最后也是在一瞬间老了的。这样说未免太不负责任了。成长其实是很慢的,一点一点,在你看不到的黑夜与清晨。于是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变成了不是以前想象的样子,成了一个不被以前的你理解的人。曾经害怕安稳的你,现在却享受着波澜不惊,曾经不想每天上班挤地铁的你,现在却不愿住在公司附近(多让人不可理解啊)
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单厨不再做照烧鸡肉饭了,七年不再做薄荷摩卡了,番薯和对象分手了,小A分了一个又一个,我心里不再念着远方的山与大海了。你看,以前的世界再也回不去了,就像青豆从1984突然进入1Q84年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你也说不清楚。
我曾在微信上问王泓人“你还会写书吗?”
她回“我也说不好呢,一时一个状态,走着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