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日,我又一次体会到了食物的真正美味,折腾了两天之后吃的第一顿算得上饭的饭,两素一荤,朴实无华,我却明白,这是不可多得的经历。恕我驽钝,有生这二十几年来,有这感觉的日子实在屈指可数,再加上自身多年的病情,吃饭只能吃七分饱,过了一点便会食道不适,所以觉得吃饱而不无不适的时候少之又少,也才酝酿出了我这番感觉。
越是在如此富裕的年代,想吃饱饭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深信这个道理,虽然它听起来不那么像话,这就好比选择太多,就不知道什么是渴望,三十年前的幸福叫不饿肚子,三十年后叫不饿脑子,人们的确把精神食粮这一方面充裕了起来,可人类也是动物,动物最纯净的追求便是食物,脱开这来谈,实在难以恭维。
中国人吃饭着重在饭,色香味俱全,美在了舌头,外国人吃饭重在吃,table manners,美在了眼睛,但是对比来看就不是美了,中国叫外国臭讲究,外国说中国没礼貌,不乏为餐桌上的笑谈。在中国不同的地方对于食字也不一样,我本人年纪尚轻,不曾像雅士一样游山玩水四走他乡,却对故乡的某些念念不忘,一方土养一方人,一方饭饱一方人。远在别处的游子,时时会觉得馋,在我在的地方,这叫欠一口,但家乡所说的馋,不是新鲜食物对人的吸引力,而是印在记忆中的那种味道,让你苦苦回想的感觉,来这之后也曾看过家乡的饭馆,只是尝了一口便再也下不去筷,引来的是老板对我的挑三拣四厌恶的目光,于是那个记忆中的味道便印的更深了。病中送客难为别,梦中还家不当归,说的就是这个感觉。
我有个坏习惯,家里人说是随我的父亲,肚子饿了脾气就会很坏,但我从没见父亲因此对我发过火,可能觉得我也同样吧。父亲曾跟我说过,从前那个年代真的不慢,一切都过得飞快,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主食就从玉米面变成了米饭,家里的餐桌越换越大,餐桌上的人却越来越少,偶尔的节日餐,也终究不像从前了,虽然这话听过许多遍,但还是觉得些许伤感,血脉,习俗都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可这一个吃字,怎么留给后辈?
我还太过浅尝世间,但即使在很忙的这段日子,还是抽出功夫写了这些和自己不太相干的字,前些天看到知乎上的问题:什么时候你觉得众生皆苦?有一个答案让我历历在目,慈禧权倾天下,一顿饭要上一百多个菜,却因守寡而茶饭不思,是苦。我不知道这到底能反映出什么,我只是觉得,至少在食字上,众生同饥。
食得之容易,饱千金难求,嗯就这些,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