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始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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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在寺庙的院子,和一位穿灰蓝僧袍的师父对面坐着,喝淡了的红茶,吃橘子。长廊幽微的红灯笼,掬几缕香火味,又揽了宾客交耳闲聊的几分世味。我与师父安静坐着,听台上人念诗,余音坠落在平平仄仄的青砖,又添了滴水观音二三两翠色。我倚着桌,师父悄然为我续茶,恰听到台上人说“云水长青”。

师父的面容安宁平和,我及不上,多了些悲戚。

蓦地想起踏入寺门时听见的笛声,悠扬空灵,余音袅袅。亭台楼阁之间,月明星稀之下,一位穿暗色衣衫的老人,兀自吹一曲《姑苏行》。我遥遥望了一会儿,不敢打扰他的清寂。他应该在晚风中,履过姑苏烟水,沾了薄薄的淡淡的风情。

寺庙中,能与这清扬笛声相媲美的,唯独风中吟哦的铃铎了。独步缓行之中,觑到一株青色的柚子树,果实累累的煞是喜人,正望得出神呢,一阵清风起,铃铎清脆,纷至沓来。笛声宜暮色深沉,星月交辉。铃铎宜晓色初上,残月未尽。如此更显年岁无恙,意味深长。

近来最喜的一句话是清晨缓步庙宇,于石碑上读来的:“人生于世,如在宝山。种种善缘,皆为宝也。”

白日读了晓欣的文字,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愣生生半晌。我知道你之所想,那些有始无终的情意,令你惶然欲泫。可怎样说呢,有始无终,终归聊胜于无。最后的最后,我都是俯首感恩的。

如同我含泪写下的那句词:“也曾叹君生未生一语成谶,到底是灵犀一点求仁得仁。”就这般的爱,在平行时空里悱恻,不涉及人世,只求心游万仞,感天地大美,受造化万福。

这样的鱼雁往来,清白干净,难道还不够么?红尘滚滚,辜负也可以恰如其分,也是另一种功满德就。

最近看简媜的《我为你洒下月光》,读完打算读第二遍,它给我撼动极深。里面说:“爱的终极目的,是成就了美。”

而后,我们会遇到一个尘世的人,他让你从云端坠落,却是如露如雾一般,美的坠落。

这个人啊,他像这个世界一样,有点俗气,有点可爱,热爱着,又悲伤着。想与他柴米油盐手中过,日月星辰满屋梁。

只是他最近遭遇了无法排遣的伤痛,我不谙世情,心性浅薄,只知跪拜祈求,埋首哭泣。出于多愁善感的性格会思虑很多,把自己逼到穷途末路,情绪一度无法抑制。后来想,好好生活,好好爱他、照顾他,就好了。

无常兮人世,风情兮人间。

晓欣,我遇到了灵魂的高士,也遇到了烟火的伴侣。受到了十方庇佑,看到了山清水秀,悱恻过,惘然过,在星空下拥抱过,熏风中同眠过,也在夜色中一路奔逃,把整个世界全部抛在身后。唯记得风声滔滔不绝,代替了所有的喑哑无言。

一朝一夕,俗不可耐,却又美若黎明。

就连寺庙的钟声都会噙几口寒烟,发出呜咽之声,我们世俗中人,又如何能避呢?可我们总该温暖柔和,水汪汪的,明亮亮的,说起凡尘世间,可以绘声绘色,安之若素。

我们要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大美,有大憾。干净的,我们就坐在那里,看看景,听听风。浊污的,我们就默默祈祷,拍拍灰尘。

人生于世,如在宝山,种种善缘,皆为宝也。身垢不净,用世水洗之;身垢不净,用法咒洗之。

无垢无净,湛然深情。如是而已。

吾爱,一切世间有情众生。

晓欣:《我会始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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