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日子

这几天,突然一篇关于二舅的小文章火了起来,我也在几天前看过,第一次看,刚看开篇,就感觉是一种消费,没看下去,过了一天又火了,我再认真的看下去,看到一半还是没有耐心,大概略过了下半部分。实在感觉是一种对苦难的消费,虽然文章是以随苦难但坚强点结尾的,但看完并没有觉得多热血,只觉得二舅是真苦,但也没得到任何帮助,最终作者也是写了一篇小文章在网上歌颂二舅对生活的态度。实在不懂。

文章火了几天,和我一样声音的人出现了,也有歌颂二舅精神的,也有怒斥世界不公的,声音开始多了起来。突然又觉得文章挺好的,引起了大家的思考,对贫困地方人的思考,对这个社会的思考,但思考还是需要有深度的,肆意的宣泄,或者突然的热血都无法引起内心深度的思考。

我家有个大院子,只是因为穷,我爸没钱把整个100多平方的宅基地建玩起来,所以就把地围了起来,矮矮的围墙,上面插着一排碎片玻璃。院子除了房子面前的地面和通往厕所的地方是平整的,其他的地方用小矮灌木围起来,中间是一堆沙子,那里是我和弟弟小时候玩耍的地方。房子二房一厅一厨房,另外一个房子是爷爷住的。厕所是在大门门口的,我记得那个铁的大门,整个打开一个成年人可以把门堵上,那个门口以前总会出现在我梦里。厕所在大门的旁边,每次上厕所需要走过露天的院子才能到达厕所,整个院子很大,但厕所很小,小的就够站两个人。厕所的墙面灰灰绿绿黑黑的,排气就靠几块红砖交错相叠立在墙面最顶,红砖正好的那面墙是面对着外面,走过巷子的成人只要站在我们家这面墙,垫个脚,就可以透过红砖缝看到厕所里的风光。

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开始读书后,小朋友每天总有零钱去小卖铺,而我和弟弟从来没有,有时候会跟着小朋友们一起站在校门口附近的小卖铺旁边等上学,或者放学聚在小卖铺不回家。有的小朋友会买来零食自己吃,看着他们吃的样子,我很羡慕。但大部分小朋友买的都是1.2毛的零食,花样都差不多,基本都是现在辣条。有时候难得会有小朋友能够买2.5-5块钱的薯片,那时候可能会有幸分到一片,那味道实在是香,是家里没有吃过的味道,和米饭鸡腿饭菜都比不了的。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偷了家里的钱,在厨房,趁着没人,知道妈妈买完菜,剩下的钱会放在洗衣机上面的菜篮子里,拿了10块钱。偷跑出去买了一包5块钱的薯片,趁着路上没人赶紧吃吃掉,村里人大部分都认识,怕别人看到我拿着这么昂贵的零食告诉我爸妈,所以那味道很香但也很害怕,第一次觉得一包薯片怎么这么多这么大,我一个人怎么吃都吃不完。后来回家就被打了。我还带着弟弟偷过一次钱,家里有很多一元硬币,都在房间的柜子里,那时候纸币已经很普遍了,但还是会有人收硬币。我和弟弟就一次拿一个硬币,一个硬币一块钱,可以买2条烤串。我们每天放学就偷偷拿着这个硬币,在学校门口一人一条烤串。就这样偷了很久,偷到我妈妈终于发现,打了我们两个并且罚跪。说来可能会有人不信,在未打出这些字前,我对这些行为都很羞愧,但是打出来后,心里有了一份坦然。其实偷钱这件事不是让我觉得家里穷,而是让我觉得爸妈很吝啬,别的小朋友都有零花钱,可是我们却没有。

让我觉得穷的瞬间,是某一年,要开学了,听到爸妈在商量着和谁先借100块,先把我们的学费交了。是某一刻,后面楼房里传来小孩嬉笑的声音,并大声喊着“你们看前面的破房子”。(我当然也没放过他们,站在院子大骂回去)。是选择学校时,爸妈说别去市外学校,家里没钱,然后错过了报志愿时间。

以前穷没得选择,但爸妈也一直靠着自己的努力给我们生活,让我们读书,建楼房,买家电,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靠着整个大环境的经济发展,也靠着他们自己的努力给我们越来越好的生活。我经常会为了以前穷过的日子心里升起一份自卑,也因为爸妈从小教导的价值观困住自己。但现在已经不同以往,我也长大,眼里的爸妈也越来越清晰,我也知道他们的不易,写出这些内容其实也在提醒我自己,不能自怨自艾,生活是自己的,虽然穷过,但爸妈在他们那一辈也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出一点点的穷生活。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困局,而我不能一直困在他们一样的困局里,我已经可以突破这层透明的束缚,成长为一个能为自己负责的人。时刻提醒自己。

(很多小时候的内容下次写,其实小时候生活还是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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