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退休前盼退休,可退休一段时间后,无所事事的我却常感百无聊赖,当人民调解委员会张主任来请我去发挥余热做调解员时,我欣然应允。因我从民政局婚姻登记管理处退休,有关婚姻家事纠纷的案件张主任便分给了我。

周一早上我刚上班,就接手了一个从法院立案庭送过来的离婚案,让我进行诉前调解。原告是县一中语文教师舒菲,被告是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林军。

结婚证上的合照,是一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帅哥靓女,且很有夫妻相。双方已结婚十多年,有个上初中的儿子,经济收入稳定,在外人看来这该是个很幸福的小家庭。

原告起诉的理由很简单:性格不合,多年来貌合神离。

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原告第一次提出离婚又无感情破裂证据,为维护社会和家庭的稳定,得先劝和,劝不了法院也会判决驳回原告的诉请。

于是我打电话给林军,想先了解下他们婚姻的问题出在哪,以及他对舒菲提出离婚的态度。

当林军听到其妻已提出离婚时,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淡淡地回了我一句:“她要离就离吧。”

凭经验,第一次起诉离婚案件的被告,通常是不会轻易同意离婚的,除非能达到其要求。我想林军采取的可能是先抑后扬的策略。

“那怎么离?”我继续问。

“她要怎么离就怎么离。”林军令我意外地答道。

“真的?”

“真的。”

我挂了电话马上联系了舒菲,让她提具体的方案。

也许舒菲也没想到林军会这么爽快,听我转达林军的意思后竟一时语塞,最后也来了一句:“既然他同意离,他要怎么离就怎么离吧。”

我苦笑了,两个都这么说,等于没说。不过这难不倒我。

“你们两个都这么体谅对方,看来相互还是很有感情的,再说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看在儿子份上也不能离婚啊,有点矛盾冷静冷静就好了,不要动不动闹到法院来,来来来,你来把起诉材料来拿回去吧。”

“冷静?为了儿子?你知道我就是为了儿子,忍了这么些年吗?”舒菲突地激动了起来,大声责问我。

“多少年?”

舒菲冷冷地道:“分居整整四年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夫妻感情到底怎么不好了?”

“他都同意了,家丑也没必要外扬了。”舒菲又冷冷道。

双方都是知识分子,应该比较理智,从两人的态度看,也不像是一时冲动之举,我觉得已没必要再多费口舌去劝他们和好了,便道:

“好吧,那既然你真的想离,早该考虑过怎么离了,你们俩也别都这么高姿态好不?都别藏藏掖掖,你直接告诉我方案,我去征求对方意见。”

听了我的话她沉吟不语了,我便接着道:“也可以换种方式,我问你答,咱们一样一样来,好不?首先离婚后孩子跟谁,抚养费怎么付?”

“跟他,孩子抚养费法律规定我出多少我就一次性给他。”

“你们有共同财产吗?比如,房,车,存款、股票基金、公积金等,怎么分?”

“有一幢三间半带院子的房子,房子给儿子好了。车各有一辆,也各有存款、公积金、基金,这些都各归各便是,我们不炒股,没股票。”

“那有债权债务吗?”

“债务没有,我们各有些钱借给自己的亲友,这个也各归各就好。”

“好,方案不是出来了吗?我把你的方案告诉林医生,如果他同意的话,定个时间来签协议就好了。你什么时间有空?”

“现在我放暑假,除了周六有事,其他时间都可以。”

“好。”

挂了电话我马上又打给了林军,林军对舒菲的离婚方案毫无异议,时间上他是周二、周四有手术、周三、周五上午半天要坐诊。

我办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就定在周三下午二点,让他们带上相关证件来调解室签协议。

约好舒菲后,我不禁有些得意,不过几十分钟,一个离婚案就轻松地拿捏定了。

张主任知道后连连向我竖大拇指,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可想不到周二下午,给病人做完手术的林军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不同意离婚了。

我有些懵了,忙问他怎么回事,他顿了顿,回说要不请我吃晚饭边吃边聊。

我说这是违反规定的,我不能和一方当事人吃饭,如果他不方便,我可以晚上在办公室等他。

晚上七点,林军准时来到了我办公室。

这是个身材颀长、英俊儒雅的四十多岁男人,眼睛通红,神情忧伤。

“都讲得好好的了,怎么又变卦了?”我以为他们又发生争吵了,推翻了协商好的方案。

想不到这个男人突然“嗷”地一声,像个孩子似的伏在桌上痛哭起来了。

我意识到事情没我想得简单,忙劝慰他。

“是我对不起她……”没说完,他又埋头痛哭起来。

我拍拍他的肩,过了好一阵他才控制住情绪,擦干泪,慢慢道出原委。

林军说,如果没有四年前的那顿晚餐,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七年前林军的科室分来了一个刚医科大学毕业的女生叫茹珍,温柔大方,青春靓丽,像极了林军喜欢的某个女星,不过自己有家有室,林军从没对茹珍有过非分之想。

但茹珍却对精湛医术、事业成功、富有魅力的林军暗生情愫,对林军柔情似水,体贴入微,上班时悄悄给他泡好茶,他因手术误了饭点时给打好饭菜或点好外卖,下班时为其收拾好办公室,常牺牲休息时间为他搜集资料撰写文稿。

有次两人共同到省城参加研讨会,在下榻的宾馆,面对茹珍的深情表白,林军没能控制住,两人在了一起。

林军也像了他曾羡慕过的那些成功人士一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了。

最初一段时间,林军仿佛年轻十多岁,重又焕发出了青春的活力,安然享受着齐人之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妻子不忠的负罪感越来越强。

三年后,医院要派一批医生到省城大医院进修几年,林军便把茹珍推荐了去,他想也许分隔两地,两人就会慢慢断了关系。茹珍知道后很生气不肯去,林军谎称以后自己也会向省城发展,她才转怒为喜。

临行的前一天,正巧是茹珍的生日,为给她庆祝和饯行,林军编了个临时出差开会的理由给舒菲。

林军在全市有名的春光明媚大酒店定了情侣包厢。烛光下,茹珍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离愁也不知不觉涌上了林军的心头,情到深处,两人频频举杯互敬。正在两人你侬我侬渴望时光永驻之时,舒菲突然推开了包厢的门。

但舒菲见状只是怔了一下,瞬即优雅得体地向他们微笑道:“对不起,我走错门了,打扰了,请原谅。”随后轻轻掩门而去。

林军如遭雷击般地僵在那,直至茹珍叫他才清醒过来,冰雪聪明的茹珍从林军的神情中猜出刚才来的女人是谁,便催林军回家了。

但舒菲并没在家,林军一夜未眠,四处找寻,却毫无所获。

当清晨林军疲惫不堪、茫然失措地回到家时,舒菲正从家里出来,像平时他晨练回来时一样,竟然对他甜甜一笑:“你爱吃的煎饼和豆浆放在桌上,你去吃吧,我上班去了。”

林军吃着自己平时爱吃的煎饼和豆浆,恍若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因为自己要晨练而舒菲当班主任,林军早已习惯了让舒菲做好早饭自己独自一人享用,但这一回他头一次吃出了孤独,深深的孤独;且这一种孤独如水,几年来让他浮游、挣扎,却不见彼岸。

林军起先以为舒菲会马上提出离婚,忐忑不安了好久,也许舒菲是念在儿子面上,或是不想让父母伤心,总之几年来,舒菲不仅没提出离婚,反而仍和以往那样,在必要的场合,与他出双入对,恰到好处地顾全了他的面子,但始终不允许他再碰她。

林军原就想和茹珍慢慢远去,那晚的事发生后,茹珍被舒菲的优雅大度所折服,也为伤害舒菲而愧疚,理智地和林军分了手。

只是林军怎么也搞不清,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竟然被舒菲直接找到了包厢。

几年来,林军也多次向舒菲忏悔、哀求,但都是徒劳。最后林军清楚了,不管时光过去多久,舒菲绝不会原谅自己,舒菲对他的爱,在舒菲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暴毙了。

林军知道,总有一天,舒菲是会和他离婚的。因此在接到我的电话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对啊,你答应了,方案都说得好好的,我离婚协议也给你们草拟好了,只等你们签字了,怎么你又不同意离了,还反应这么大?”我疑惑道。

“舒菲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了……这都是我害她,如果不是我做错了,她不会郁郁寡欢,她就不会不顾惜自己身子……我也不会今天才知道!”林军哽咽着道。

我大吃一惊,也不知对林军说什么好。

林军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坚毅地说,“我真的很爱她,我要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好吧,你先回去,回家再劝慰下舒菲,如有希望,让她去积极治疗,我也给你试着做下工作看。”

林军走后,我斟酌了下,却找不到恰当的措辞,怕等夜深影响舒菲休息,便直接拨了她手机,响了好一会,舒菲才接了。

“林军刚刚来我这了,他今天才知道你病了,很自责,希望你能先积极去治疗,离婚的事等病情好转再说……”我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要他同情,他是医生,很清楚我的病治疗毫无意义,我没多少时间了,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一些自己之前想做而未做的事,如果他还能念当初之情,就不要让我抱憾而终。”舒菲的声音还是有些冷。

“我看你们并没什么本质矛盾,身体重要……”

“我没跟你说,我不怪你。”舒菲的口气缓了,慢慢地告诉了我一切。

林军出生在一个穷山沟中,他刚上学不久,母亲便因病去世了,因此他自小立志要当个医术高超的医生,救治像他母亲一样的病人。

早知稼穑艰难的林军异常懂事,每天放学回家,总是先帮父亲做完农活家务,再做作业。由于学习勤奋刻苦,成绩优异,他考进了县一中,与生长在县城里的舒菲成了同学。

舒菲很快暗暗喜欢上了朴实敦厚、好学上进的林军。有次学校为灾区搞募捐,舒菲发现林军为不被同学看轻,把仅有的生活费都捐了出去,结果每餐只能吃些家里带的地瓜干炒豆子,便把钱悄悄地塞在林军的书包里。

不久后的一天中午下课铃响后,同学们争先恐后奔向食堂,舒菲留在最后,想再次把一些钱悄悄塞进林军书包时,被林军逮了个正着。也早已暗恋舒菲很久的林军,趁机向舒菲表白了。

有个周末,因路远不便林军没回家,也许是家里带的干粮变质了,吃坏肚子引发了阑尾炎,疼得躺在床上打滚,幸好舒菲来看他,把他送到医院,并垫钱为他做了手术。

高中三年,生活上舒菲帮助林军,学习上林军帮助舒菲,两人相互激励,都考上了省城自己喜欢的大学。大学期间,两人的关系公开,舒菲的父母也非常看好林军,为林军承担主要开支。毕业后两人都回到家乡工作,不久便正式步入了婚姻殿堂,二年后有了可爱的儿子,十多年来,他们相亲相爱,连脸也很少红过。

舒菲不爱热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爱逛街,下班之后,逢林军加班或出差,她喜欢一个人在家,静静地听听音乐,品品茶看看书。她忍受不了饭桌上的嘈杂和烟酒味,因此她尽量推掉应酬,拒绝在外面吃饭。

那天是周五,舒菲所在的语文教研组被评为市级先进,全组八人除舒菲之外一致通过用所得的奖金到全市有名的春光明媚大酒店撮一顿,同事又听到她接了林军临时出差的电话,就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上车拉到了酒店。

吃饭中间,舒菲上了趟洗手间,偏巧出来时有个家长打来电话,她一边接一边往回走,推开包厢门时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她看到里面一对情人在烛光中举杯共饮,那男的竟然就是她临时出差开会的丈夫林军。她怔了下,随即微笑着向他们致歉:“对不起,我走错门了,打扰了,请原谅。”

她回到包厢,倒掉了杯中的雪碧,在同事惊奇的目光中给自己满上了酒,并把几个自称海量、毫无防备的男同事灌瘫倒在桌下。

舒菲那晚没有回家。吃完了饭,同事们都到楼上歌厅K歌,舒菲借口有事,一个人跑到江边待到了黎明前。

回家后,舒菲照常做好了早饭,上班时,林军回来了,正像平时晨练后那样回来了。

此后,舒菲与林军在人前如没事发生过一样,只是在她的心,余生除了父母孩子,剩下的,便是独自郁郁寡欢。

“人孰能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是老师,这道理你应该很懂。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给他个机会……”

话刚说完,我就有些为自己不自量力地企图劝服舒菲而后悔。因为我知道,这种错不能犯,犯了就会一辈子被爱人钉在耻辱柱上。

“我的世界里没有从头再来,质本洁来还洁去,我不愿自己的墓碑上刻着一个不忠人的名字。”

舒菲还是那么决绝,在她的心中,爱的尊严至高无上,不容玷污。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放下电话,唏嘘不已。我原想给林军回个电话,告诉他:“舒菲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该承受的就给承受下来,就满足舒菲最后的愿望,不要让她死不瞑目了。”

我的立场在听了林军的哭诉曾摇摆过一次,现在我又有些想摇摆了。平生我头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对林军和舒菲的婚姻,无论劝和还是劝离,似乎都对,又似乎都不对。

最后我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只通过短信将事实告知了林军:

“不好意思,舒菲坚持要离婚。”

过了会,林军也回了条短信:“我知道了,谢谢!”

第二天下午,两人没来,也没给我电话,我也不敢打他们电话,当张主任和其他同事问起时,我只好如实告知当事人变卦了。

接连几天,我都没有舒菲和林军的消息,但我内心一直忐忑不安。

周日上午,我从菜场买菜回来,经过小区的公园边时,突然听到有个孩子叫我外公。我一看,见是隔壁老王的女儿王婷带着儿子在玩皮球。

我记起她是人民医院的护士,便问她们医院有没有个叫林军的医生。

“怎么,你认识他?他的事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王婷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听她话里有话,忙道:“不知道啊,怎么了?”

王婷有些动容:“他老婆突然被查出肝癌晚期,接受不了,昨天殉情自杀了,他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是他科室的护士姐妹告诉我的。”

“啊?”我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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