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山下的秘密

图片发自简书App



1.

1982年,春日和煦。珞珈山下,樱花瓣上。

二十六岁的我蹬着自行车,在落樱霞蔚中,穿梭在被阳光钟爱的青春小径上。那个时候,邓丽君的歌声婉转犹在,琼瑶的桥段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拂过五湖四海。那个时候,是穿裙子需要勇气的时代,隐隐情思还寄托在男女之间互赠的卡带,像枝头欲放还羞的樱苞,蠢蠢欲动地情窦初开。

路旁两只若即若离的人影,指尖羞涩地不肯触碰,影子却诚实地依偎在樱花雨里。清脆叮铃的车铃声,像是掷进心潭的一粒石子,泛起少女心中涟漪,化成红晕在脸颊荡漾开来。他们看见我,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拘谨地杵在一块儿,脱口一句老师好,目送我的离开。

风拂过额前的碎发,我扶正鼻梁上的镜架。沐于春风,回眸一笑。那样子肯定很帅。

根正苗红,风华正茂,这是我意气风发的青春。知青归来后,我的青春就一直搁在这里。本科学习语言,硕士主修文化,留任主讲英语语言文学,兼任手握学生工作分配大权的辅导员。业余时间,还会为老外翻译一些文献著作。礼尚往来,老外特地赠送一具松脂球雕刻的稀奇玩意,像模像样地放在办公间最显眼的位置。所有的到访者,无一例外,都会绕着雕塑转几圈,嘴里叨叨句“不错”,年轻的我便会虚荣心爆棚。于是,办公室有个松脂球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年轻有为的我小有名气。就连食堂大妈打菜的时候,也会满脸堆笑,不留痕迹地扬手多给一瓢红烧肉,然后凑上前神秘兮兮地问我:听说你有个球……

我自认为不是死板的教书匠,而是站在三尺讲台上的精神领袖,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讲叫做梦想导师,站在对外开放的窗口下,用饶舌的腔调引领学生见识窗外的浪漫情怀。这种情怀不局限于西方文学字里行间的风花雪月,而是幻化成似剪刀的三月春风,剪下一段烙上青春印记的初恋情思。诚然,这个时代不鼓励学生自由恋爱,我的情感史也是一片空白,但我并不认为这能成为禁欲的理由。

直到伊丽莎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开始怀疑这过于前卫的思想。

之所以把她比作《傲慢与偏见》的伊丽莎白,源于她的单纯和执拗以及那种对于我的莫名崇拜。这不由让我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人物。我不是达西,但她真的很白。

伊丽(暂且让我这么称呼她)比我小一岁,但她仍是我的学生。少不经事的她看见轮廓就以为是宇宙,看到我就以为是青春的花火。当她跑到办公室里,腼腆又大胆地告白钟情于我的时候,我那代表知识分子的眼镜差点随喷出的茶水跌碎一地。

“伊丽同志啊……你的思想很危险啊……”我忙不迭地擦着桌上的茶水,不忘回复一句。

伊丽就趴在被众人瞻仰的雕塑上,颦眉望着我,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世外桃源意外发现的一潭清泉,清风掸过层层波澜,纯净得一眼望穿。我不敢多看一眼,生怕会不小心流连忘返。

“你二十六,我二十五,你未娶,我未嫁,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惜我无言以对。说不上原因,但被时代潜移默化的行为规范让我把她阻挡心门之外。

“不可以吗?”

我没有应答,也无从应答,心里还是有所权衡。这种事情,师生恋,我从未在西方文学中读到过,我也从未敢往这方面想,这简直就是社会主义思想禁区。

伊丽的手指拨弄着松脂球,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垂下眼帘,望着被她摧残着的松脂球。

拉锯战无声展开。

晨光熹微时,她杵在那里拨松脂球,我在这里备课文案;

日正中午时,她杵在那里拨松脂球,我拿着饭盒问她要不要来一口;

落日熔金时,她杵在那里拨松脂球,我送走了最后一位到访者,临走时不忘多看一眼松脂球旁的她;

夜色沉沉时,她不再拨松脂球,松脂球摇摇欲坠。她怯生生地低着脑袋,怕我责备。我看了一眼表盘,时针和分针快要重合。寄宿制管理严格,时间一过,连苍蝇也不准放入了。

我替她有些着急:“还不走吗?宿舍门快要关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近乎带着哭腔出声:“那你还不答应吗?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这么倔啊?”我就只差哭给她看。

事情的结尾,以我投降告终。她破涕为笑,如愿以偿地在宿舍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溜了进去,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尽头。


2.

不知道是因为怕她倔,还是怕青春易逝,还没把话说清楚,日子就这样过下来。那份倔强,是青春纪念册的扉页。

我善解人意,她知书达理。我们心生默契地在公众面前不动声色,我能够在课堂上抽点她回答问题后还严肃点头说句“不错”,她能够在路上偶遇时毕恭毕敬地说一声“老师好”。时针与分针的关系,牵系着彼此转动那么久,也就为了那一刻的重逢,像极了我们初恋的记忆,仅存在周末时光里。

好容易熬到周末,她会像接头暗号一样来到我的独居寝室,每次到达后左顾右盼,趁四下无人之际,连忙撬动钥匙钻入屋内。她的美丽不浮于外表,纤细双手像是春姑娘,抚摸之处重焕活力。她将房间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能布置一桌热气蒸腾的饭菜。在热气朦胧中,我看到她带笑的眼睛,一时间竟觉得钻研多年的西方文学都是胡扯。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也没有那么多些爱恨纠葛,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口饭菜,一句嘘寒问暖的你来我往。爱情没必要惊天动地,也没说一定要生长在暖被窝里,单停留在同一屋檐下就可以无限延长,延长成两载光景。

两年来,我们从未对外公开恋情。外人看来,我们是再正常不过的师生关系。她决定留校深造,时常相约练习口语。我很知足有了更多的相处时光。站在未名湖畔的榕树下,对着不说话的湖水,看着她会说话的眼睛,嗅着书香气,絮絮蜜语化成ABCD,然后到她耳朵再被通译成绵绵情意。她心领神会地笑,我深藏功与名。

夏天的晚风从湖心睡莲处幽幽拂来,绕过她的发梢,捎来淡淡水华香,引得心绪放浪。我的脑海中幻化出一幅荒诞的画面。

无垠的精神原野上,脚下湖堤载香,湖心睡莲静放,莲上清涟轻浮,浮起美好幻想。半空落樱缤纷,云蒸霞蔚,纷纷扬扬几粒花瓣飘入口鼻,咀嚼着便能吐出一片芬芳。于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粉灿灿的一片,柔和得让人不舍离去。花香黏在毛孔上,渗入我的每一寸皮肤,把我鼓胀成花骨朵。只要风一吹,我就会怦然绽放,蔓延起成无数粉色泡影。

这或许是那时的自己对口中相传的爱情所有的理解。这段不为人知的爱情,被时光封存,潜藏为珞珈山下最动听的秘密。

原以为,爱情就是诗意,生活就会这么诗意下去,我会同她在这里老去,永远陪伴着这个秘密。

可我却忽略了文学作品的不成文规定,最美好的诗意是任由美好失去。

那是1984年盛夏的某个夜晚。

毕业的感伤病毒般蔓延,伊丽为进修做着最后冲刺。如同往常,我准时来到榕树下。抱着第三版牛津词典,心不在焉得念叨几个单词,翘首聚精,盼着她来的方向。

随着夜色渐沉,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情绪随着知了聒噪而不安。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失约。那个时候,没有通讯设备,我也无从寻觅。忽然担心她是不是遭遇了意外,我本不应该用最坏的打算去惦记她,但还是这样惴惴不安地踱步回寝。

可在半路上我遇见了她,当时我正低着头想着如果她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

我还记得,当时的她脸粉得像记忆中的初春樱花,滚烫得像盛夏果实,微微颔首,看不清表情,但必然很美。那是我两年来,或者是懂事以来从未得见的美景。

之后我大脑恍惚,算是听清了她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遭遇。毕业之际,班上学习委员当众人的面向她表白,长跪不起,许诺非她不娶。这种史无前例的浪漫壮举简直就是对教育权威的公然挑衅,一句“非她不娶”更是让我这个两年的卧底伴侣羞愧难当。我很得意会有如此胆识的学生,我很诧异会有如此明目张胆的滑头。比起这种事,我巴不得是伊丽遭遇意外。

“你答应他了?”

“还没呢。”

伊丽不好意思地笑,我看在眼里,有点儿生气。我觉得她怎么能这样,一个表白都秀红了脸,他陪你练过口语吗,他吃过你的菜肴吗,她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她低着头,攥着衣角,扭扭捏捏得不像话。

一万匹马奔腾而过,千万篇词藻涌上心头。我踌躇着准备如何引经据典,声泪俱下地劝慰开导。我缓缓举起手指,千万语言拧成一句:“你神经病吧!”

伊丽有些错愕,转眼又俏皮地说:“我这么漂亮,个别男生追求,合乎情理啊。在一起两年,你从没像他一样说喜欢我,也没有公开关系。我现在问你,你喜欢我吗?只要你一句切切实实的回应,我明天就去回绝。”

“爱答应不答应,你开心就好。”

“你怎么这样!”

我拂袖离去,把她的声音抛在脑后。如果当时我能穿得更正统一些,天空再应景地落下零星冷雨,然后我在雨中醒悟回头,那画面一定会是魂断蓝桥般的唯美忧伤。

可现实是不尽人意的。天空没有下雨,我也没有回头,我们能做的,只是洗洗睡了。

几天后,伊丽和学习委员成双入对,艳羡了许多人。只有我后知后觉,我失恋了。恋爱不为人知,失恋也不为人知。

独处的时候,我体会到思念、自责、嫉妒、愤怒和忧郁的含义,想来我也经历了浓情诗意,而把这些种种搅到一起,就是爱情。它随着夏日最后一场暴风雨,决绝离我而去。


3.

送走了毕业生,校园又换来一批新血液。生命就是这样,不吭一声,来到面前,带走我们,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为情所困而逗留。我回到了形单影只的生活,日子变得随性起来。

后来,听旁人说,伊丽进了研究生教师班。

再后来,伊丽兼任英语讲师,她每天讲课的地方和我只隔一条走廊的距离,我却把它当作不可逾越的鸿沟。但她不怀芥蒂,经常主动地找我交谈。摊开一本教案,以学生的姿态虚心请教。她的笑靥明媚如初,像一杯清水,没有杂质,但也无味,就好像我和她从没有那些过往。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即便是现在被爱情甘露滋润着的鲜花,也不应忘记曾经守护她的春泥啊。

虽然我们每次聊天的话题仅局限于学术探讨,但我开始有意识地刻意回避她。有时在食堂不期而遇,我会主动找几个熟人作陪,从不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不巧的是,后来学校办公区域有限,她竟被分配到和我同一办公间。

这让猝不及防的我做了人生一个重大决定,向学校提交辞呈。

然后在某个夜里,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么多年来带给我骄傲,藏匿我秘密的地方。

接下来的五年里,我转职省委办公厅,办过报刊,当过秘书。也邂逅了人生的伴侣,成为丈夫,升为人父。妻子在学府里从事研究工作,我一人带着孩子。在月亮还没散尽的凌晨,会早起替他热牛奶,把他放到车筐里,蹬着吱溜发声的自行车,送到好心大娘那;替他换好尿布,彻底安顿好后,再开始忙工作忙收获。三点一线的日子,辛苦而不疲惫,枯燥而不乏味。这不是命运的折磨,而是生活的本色。不知不觉间,我关心起柴米油盐,淡去了胸腔中的丹青笔墨,我也忘记了珞珈山的美好秘密。

九十年代初,出国热兴起。

在这时代潮流中,我又做了人生一大决定。

就在我积极筹备出国事宜的时候,一位曾经的同事联系上我,开门见山提起一个人的名字,尘封五年的记忆匣子一下被打开,伴着一大股樱花香气由心底升腾而起。

伊丽辗转多人,总算联系上我,为了再见我一面。

这种一般只存在于影视剧的煽情片段,其实一点也不煽情。实际上,倒显得有些闹心。一开始,我是否决的,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家庭,我们最大的情分莫过于多年后相遇时能相逢一笑,何必需要多余的见面。然后,我犹豫了,我有些纳闷的是,五年前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有多害怕才会刻意回避她。如果真的能够一笑释然,我又怎会如此耿耿于怀。最后,我怀着最后一点自负的豁达,提点了些水果,在同事引路下,拐过几个破建筑群,在一间出租屋顿足。

亚热带气候养着一只秋老虎,时下正是秋老虎露出獠牙的时节。脚边一个二手电风扇无精打采地运转,不足十平米的屋子像是一个蒸笼,湿热暑气在发酵。我看见伊丽的时候,她就像一条被蒸脱水的花卷,还是白得楚楚动人,病恹恹的白。她斜躺在聚合板床上,靠在用无数本英汉词典垒起来的床头上,眼神游离,气若悬丝。

在来的路上,我幻想过无数个重逢的场景。或是相拥而泣,或是喜笑颜开,或是拉着我的手,让我再尝一次她做的菜。我也脑补出无数种回绝她的方式,既不尴尬又显洒脱。义正言辞地对她说,“不要迷恋哥了,哥都升级当爸爸了。”让她懊悔当初不该离开我,让她知道我是她这辈子永远触碰不到的花火。

但所有的杂念在这一刻都化为碎片,珠落玉盘地洒落一地。

同事一定是听到了碎片的声音,识趣地借机走了。

伊丽意识我的到来,强挤一丝笑,想要起身却捂着小腹疼得龇牙咧嘴。

我连忙叫她坐下,语气像是一位老师。

伊丽不好意思地讪笑,嘴唇发紫,脸上汗涔涔的:“这些年,你还好吧。”

“挺好的,你呢?”

她强笑着说:“也不错。”

我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次寒暄,房间只有电风扇呜呜摇摆声。

静坐半晌,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在背后叫住了我。

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她终于忍不住启齿过往。

她过得如我所料的不快乐,这是她第五次人流。难以想象,那个发誓非她不娶的痴情郎和日后大动干戈的负心汉会是同一个人。她在这段感情委曲求全,一部分时间拿来和男友冲突,一部分时间拿来缅怀过去。

“可是,过去的,不都过去了吗?”

“我要出国了。”

“……”

“我要出国了,离开这个地方,离开珞珈山,说不定永远不会回来了。那年的你,不肯答应说喜欢我,但现在能不能原谅我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

“抱一次我。”

伊丽跪在床边,泪雨婆娑。我思绪万千,莫名沉默。

也许你会不信,交往的两年里我们从未拥抱过,就连手也没签过。不是没有感情,正是因为太尊重感情,才舍不得这么做。

我还给她一个迟到五年的拥抱。

冷冷的身体发抖,热热的泪水坠落。


4.

1990年,我到了硅谷,她去了欧洲。

皆在异乡为异客,偶尔想起,我们会拨通远洋电话,以同为海外游子的身份诉说思乡之情,但又心照不宣地绕开珞珈山的话题。

二十一世纪初,海外引智计划。妻儿留在美利坚,我悄然回国,成了一个游历各地学府的自由讲师。

电话得知,她也回到香港任教,这么些年来,她一直一个人风雨漂泊。

“风雨漂泊也好,你总会找到幸福的。这世界说穿了,也就春去秋来,总有一片能容下你的地方。”这是电话挂断时,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的某个冬天,在游历途中,我有幸重回珞珈山下。

景致一直都在,只是樱花大道旁矜持的男女不再。这里的冬,见不到雪花的絮絮落落,我也无缘得见枝头的樱花盛放。

年近半百的我,在这上霜的岁月里,幻想即兴。

意识与现实的模糊交界处,那是专属于青春的秘密时光。春天的樱花如同往常般簇拥棉厚,夏日的眼眸跟主人一样倔强,秋后的离愁宛如梦境漫长,冬来的洒脱岁月载浮载沉。春来秋往,我不沉湎也不避险。没有因为当初错失彼此感到遗憾,也没有因为后来的不敢爱而满腹怅然。

缘起缘灭,花开花谢,感谢她在生命中陪我走过一个季节。缘灭,就是众里寻她千百度;缘起,就是我蓦然回首,她恰巧靠在正对的樱花树。

短暂错愕,我俩相逢一笑。

粉色泡影一一破裂,所有的思潮跟着褪去。物事皆去,只有人在。

想要说,已忘言语已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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