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第一个学期,我们班分来一位漂亮的女生。其实这种漂亮女生别的班我也发现了,但同样的漂亮女生要么学习特别差,要么人际关系很差,或者粗俗不堪,总之其他班的漂亮女生绝没有将相貌好看、学习好、人际关系一流、拥有独特气质融为一体者。而这个女生很快就被发现兼具以上所有品质。
在同学们依次到讲台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都屏住呼吸,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叫秦晴的女生。
秦晴很快成为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过往的男同学甚至年轻的男老师无不投来爱慕的目光,我便是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
其实我觉得秦晴的魅力不会仅仅停留在男同学和年轻男老师层面,她还应该跨越式地对那些已婚、年长的男老师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只是那些年长的、已婚的男老师迫于舆论的压力,只敢于放学后在自行车棚捣鼓自己那辆破自行车的时候远觑秦晴从远处走来的身影。
但那些老师并不甘于此,他们会千方百计地制造各种与秦晴接触的机会。
比如一些老师会在上课铃刚打响时在黑板上写下几道经典的高考题,限时解答,称稍后要点名提问并美之名曰:提前感受高考气氛!然后就在我们低头苦思冥想,挥汗如雨,无暇顾及其他之时偷瞄秦晴美丽动人的容颜;还有些老师上课故意多次对秦晴提问,然后在秦晴回答问题的时候亲切地走到她桌子前毫不掩饰,堂而皇之地对秦晴大加欣赏;还有的老师会在晚上下班辅导的时候,特意走到秦晴的座位前,俯身在桌子上关怀道:秦晴同学,有没有哪一题不会做的呀?对后面好几个举手半天着急问问题的男同学置若罔闻而以俯身翘起的屁股答之。
在良久再也找不到其他借口跟秦晴搭上话后才走到该男同学身边,草草扫一眼该男生给他的习题后冷冷地回答:“这道题不是和我上课时那道题差不多吗?再好好想想!”然后扔下习题本拂袖而去。但很快,该男老师发现又俯身在别的女生桌子上。
我们对老师的行为很是气愤,课间,我和我同桌易文君代表众多男同学,奋勇地将该老师自行车轮胎的气放了,用易文君的话来说就是“以儆效尤”!于是便有这一幕:放学后该老师正准备骑车回家突然发现轮胎没气,便当着同事的面大骂:我草他妈的,哪个混蛋把我轮胎的气放了!哎呦我操!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一名德高望重的人民教师。
每当躲在不远处的我们看到此情此景变会放声大笑,易文君恶狠狠地说,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丫儿的我把他轮胎都扎爆!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刚才说的不够狠,又补充了句:我下次把他坐垫给卸了,有种他骑着棍儿回去!
秦晴就是这样一个能让男生无偿为她吃醋的女生,当然,我喜欢她并不仅仅是出于她的外貌,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比如,作为学习课代表的她并不会像别的班干部那样向老师打报告。甚至,当我作业没做好时,她还允许我从那一叠作业本中抽一本作为“参考”。而她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特质则表现在与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能打成一片上。我除了从少数妒忌她的女生口中听到的那些离谱的流言外,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别人说她的坏话。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只知道有段日子总会想她,期待上学的路上碰到她,如果没碰上就在座位上假装晨读地等她,如果她不是在平常该到的时间内坐在座位上,我就会想她是不是病了要么就是幻想她家里出了什么事。但每次幻想都被她匆匆赶来的身影打破。
我一直很想跟她有私下接触的机会。每次放学回家,我都会幻想秦晴的自行车车胎没气,或者车坏了,这样我就可以有机会跟她说话了。可是秦晴的自行车的质量好得出奇,从来都没让她担忧。
这让我很担忧。
为了让它出问题,我再次想到了我的好友易文君。一开始他并不答应,他坚持以不能对心目中的女神做这种事为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后来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好说歹说,终于以三顿午饭和为他洗一个礼拜臭袜子为代价,让易文君做了他还没来得及对男老师实施的那个最狠的方法。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黑影窜进了学校的自行车停车库,他动作敏捷,身手麻利,时而展露,时而俯伏,宛如抗日期间铁道游击队的战士……
那天晚上下晚自习后,秦晴还在教室里做了一会儿作业,等她发现车坏了的时候,我便及时地出现在了她面前,犹如电视里的超人、蝙蝠侠、蜘蛛侠、金刚葫芦娃。我假装巧遇,进而试探性问她怎么不回家之类的。
她看了看,发现是我,便说,车坏了呢,走不了。
我心里暗喜,却故意摆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那怎么办啊,都这么晚了。
她望了望四周,寂静一片,人都走光了,只好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
我说,那你骑我的车回家吧,我走路回去。我把我的车推给她。
她忙说,不行不行,你回家晚了也会挨骂的。
我说,那怎么办?
她没又说话。
我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吧?我骑车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家,这样既不会挨骂,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回家而不安全。说完我又补了一句:“你看同学都走光了。”
她想了想说,好吧!
于是那晚我就载着秦晴,这个全校都为之着迷的女生,穿遍了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我已经忘记了我是不是故意绕了弯路,以延长我跟秦晴相处的时间。但我的记忆中,秦晴在我后座的那晚既漫长又短暂。
如果我当时没有绕弯路,我肯定会狠揍当时的我一顿。
为了不被现在我的揍一顿,我坚持我是绕了弯路的,尽管我确实记不清了。
秦晴很聪明,把她送到家的时候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说,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我说,问吧。
她看了看我说,我总感觉你出现得太及时,平常还没放学你就逃课走了,今天这么晚怎么还在?而且好像你知道我的自行车会坏一样……
我顿时面红耳赤,但幸亏是晚上,看不出来,说:怎么会呢?噢我恰好有东西落了,所以回来拿……我是那种人吗?你别瞎想了……快上楼吧,你妈要着急了……
她笑了笑:可能是我多想了吧,还有,谢谢啦!然后留给我一个微笑后上楼了。
那晚回家后,我躺在床上失眠了,秦晴上楼前给我的那回眸一笑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一个女生失眠了。
第二天,秦晴的坐垫奇迹般地重新装在了她车上,在她看来是奇迹般,当然,还是那位铁道游击队战士,这次请了六顿午饭,洗了一个礼拜臭袜子,我问卸载跟重装工序不是一样?怎么交易条件更苛刻了呢?他的原话是,现在做坏事很容易,但做好事很难,做了好事还不让留名就更难了。
“怎么啦?难过了?”秦晴见我不说话问道。
“没有。”我回过神来。
“那怎么刚才还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啊?肯定有事儿!”秦晴似乎看出我心思。
“没什么。”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