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子衿
-01-
灯光闪烁,电子乐震耳欲聋,舞池里的身影层层叠叠,妖娆多姿,暧昧蔓延。
角落的小小卡座处,一人给了一男子一拳,其他位置上的人都见怪不怪,毕竟这种事情在城市的任何酒吧里都随时发生。
两人并没有扭打起来,旋转的镭射灯时明时暗,看不清两个人的表情。
一曲结束,传出清淡悠然的吉他声,缓缓地流动在空气中,仿佛刚才的热闹喧嚣只是幻觉。
安忆然随意地扔过一个抱枕,正中司寒面门。
司寒淡定地接住,怡然自若地躺在软软的沙发上。
安忆然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你知道汪予姗吗?”
司寒愣了愣,摇摇头,“怎么?”
“寒寒,他喜欢的女孩是汪予姗。”
“不许叫我‘寒寒’,听起来像个老娘们儿!”司寒原本漫不经心脸一下子沉下来,皱着眉把枕头砸过去,安忆然身子一斜,刚好避过,乐得像只成功偷腥的猫儿。
“易珩,你知道我喜欢你的。”
“可我不喜欢你。”
汪予姗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看着成易珩的背影,脸上的楚楚可怜已经荡然无存。
司寒双手垫在脑后,“要不要我帮你?”
安忆然下巴一扬,“要!”
……
司寒牵着安忆然出现在九古楼时,安忆然暗戳戳地说,“你挺适合这种斯文败类的扮相。”
司寒眉梢上扬,“不要羡慕!”
安忆然翻个白眼,“走!”
司寒表示抗议,“安忆然,你丫不给我揉舒服了,别想我迈步!”看着自己一早熨烫平整的衬衣刚被安忆然拧得皱一圈,胳膊也丝丝痛,司寒来了小情绪。
安忆然用手轻压褶皱,“寒寒,你踩上一双小金莲,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司寒这次没生气,伸手搂住她径直走向窗边的位置,拉出椅子,扶腰落座,绅士十足。
看着司寒翘起的嘴角,她意识到什么,蓦然回头,楼梯口的成易珩穿着西装,看向她这边,笑着颔首点头,对着柜台的人耳语几句,便走开了。
安忆然黯然转身,“他真的不在乎。”
明明是灿烂的笑脸,却盛满悲伤。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决定了。”
“就你聪明!”安忆然站起来,拿自己的包砸向司寒,转身就走。
司寒随手一接,没有追上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微微眯眼,起身离开。
三两步追上去,安忆然站在门口。
街对面,成易珩抱着一个女孩,女孩纤细高挑,虽然只是背影,但安忆然知道她是谁。
司寒悄悄握住她的手,安忆然说,“我们去嗨吧!”
-02-
夜凉如水,霓虹闪烁。
喝得酩酊大醉的安忆然走路摇摇晃晃,哈哈大笑,“寒寒,原来他喜欢的人是代萱,我是不是很蠢,连情敌都搞不清楚!”
司寒微不可察地轻声“嗯”了一下。
安忆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你说我蠢,我好难过,呜呜呜……”
司寒清清嗓子,咳了一声,“忆然,过来,我背你。”
安忆然捧住司寒的脸,凑得极近,笑得没心没肺,“哈哈哈,寒寒你真可爱,我要‘公主背’!”
……
“好。”
“寒寒,我想听你唱歌。”
“想听什么?”
“《单身情歌》。”
……
安忆然睁开眼,头好痛,翻滚一下,等等!环顾四周,这不是自己的家,看自己穿的男式睡衣。
啊啊啊……
“鬼叫什么!”司寒懒洋洋地站在门口,抱着双臂。
一个枕头飞过去,“我怎么会在你家?”
司寒一把接住,扔回去,安忆然手一挥,枕头直接落地。
“姑娘,好掌法!”看着安忆然的眼神,司寒叹口气,“你家太远了,你喝得太醉了,再说我家你又不是没来过!”
安忆然回忆暗涌,眸色黯了黯,谁说的酒醉断片儿?明明愈加清晰,抿抿嘴,“我这衣服……”
司寒很不屑地“哼”一声,“你在我床上蹦蹦跳跳,又钻到我衣柜里,拿出我的睡衣很‘自食其力’地换了!还真会挑,那真丝睡衣是我新买的。”
“那个……我…还干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又哭又笑,抱着我不撒手!”
安忆然往后一躺,“嗯,我再睡会儿,你先出去吧。”
听到关门声,安忆然用被子蒙住头,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哀嚎,苍天啊,大地啊,怎么第一次喝醉就发酒疯,太丢人了!
安忆然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屋子里空无一人,司寒已经去上班了,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已请假,早餐,微波炉。”
果然是一贯的寡言傲娇。
俗话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这对于初入职场不久的安忆然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一个月来,她所参与的项目收到最多的客户好评,部门经理向老板推荐她成为法务部副经理,这一切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一忙起来,什么儿女情长也都抛之脑后了。
安忆然没有再找过成易珩,除却工作忙碌,就赖在司寒那里求安慰,求陪聊,求陪玩。
铃声响起,安忆然随手一捞,“hello?”
良久的沉默,直到挂断前,安忆然说了句,“代萱,你不用跟我道歉,就这样吧。”
她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想起司寒说他今天在风起科技,一个电话打过去,“下班没?晚上一起吃饭。”
司寒还在忙,两人约好六点在安忆然公司楼下见。
安忆然看看表,关了电脑,风起科技离这里不远,她打算先走过去。
-03-
在咖啡馆的角落坐下,安忆然百无聊赖翻着旁边的杂志,又撑着下巴发呆,却意外看到司寒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位女孩儿,她紧了紧手,面无表情。
汪予姗和她同一所高中,但俩人却只见过一次面。
大二的“校园歌手”主持后台,同为女主持的她,见一个甜美可爱的女孩捧着一大束花来到成易珩的面前,直白而骄傲,“我叫汪予姗,成易珩,我喜欢你。”
成易珩不失风度地收下花,笑着说谢谢。
她曾小心翼翼地试探成易珩,得到的却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时的安忆然刚认识成易珩,对这个礼貌阳光的男孩很有好感。
什么时候喜欢上他呢?
应该是从他为了她受伤开始吧,关心问候,温言暖语,喜欢就这么一点点积攒起来,让青涩懵懂的她动了心。
安忆然一直以为自己的情敌就是汪予姗,从未想到表妹会和成易珩情投意合。
代萱跟她年纪相仿,兴趣相投,学校更是只隔一条街,因此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两人更为亲近。
她喜欢成易珩的时候,暗恋的郁闷,心动的慌乱,喜欢的雀跃,全部与代萱分享,甚至于表白时要说什么,也毫无保留告诉她。
代萱当时很为她高兴,还帮她一起出谋划策,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代萱变得沉默寡言了?
安忆然也记不清了。
她摇摇头,从回忆的思绪里抽离出来。
他们认识,那司寒为什么要撒谎?
看俩人起身,安忆然小跑过去,拉开玻璃门,身影消失在墙角的前一秒,汪予姗牵住了司寒的手。
安忆然的脚步就这么戛然而止。
“司寒,你在哪里?”
……
“好,那你先忙。”
安忆然挂断电话,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她以前明明那么多勇气,现在却拿不出丝毫,可能追逐成易珩已经耗费了太多。
猛然间,安忆然意识到什么,匆匆忙忙逃一般地离开了。
电话铃声不停地响起,安忆然缩在沙发里,眼睛盯着屏幕亮起来,暗下去,再亮起来,再暗下去。
反反复复,也不知道多少次。
直到敲门声响起,安忆然被惊了一下,还是没有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室黑暗,司寒神情有些慌乱,心里有些烦躁。
他没有开灯,默默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下午从咖啡馆出来后,在墙角处,汪予姗突然牵住他的手,他条件反射地抽回,“干什么?”
“安忆然知道我们认识吗?”
司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安忆然的电话就来了。
挂断电话后,司寒眉头轻皱。
“呵~看来她不知道,那她也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司寒脸色骤变,“你想说什么?”
汪予姗咯咯笑,“你说她要是看到你和‘昔日’的情敌在一块儿,会怎么想呢?”接着话锋一转,“你猜安忆然会不会追上来?”
司寒顷刻间反应过来,返回咖啡馆,没有看到那抹身影,电话一遍遍拨过去,无人接听。
“我以为她会追上来的!”汪予姗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司寒,你在她心里永远不过是朋友,她的勇气不会为你花耗半分的。我倒是挺希望你告诉她的,你说,她会不会恨你?”
明明是轻轻柔柔的语气,却隐隐透露着丝丝兴奋。
司寒面沉如水,不再多说,拂袖而去。
-04-
“呲~呲”两声,窗帘被拉开。
天色将暗,华灯闪烁,寥寥雾气的蔓延让城市在此刻显得有些不真切。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司寒,我之所以不接你电话,是因为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好像喜欢你。”安忆然有些苦恼,“可我刚失恋不久,你又是我多年的好友,我怎么能喜欢你,又怎么会喜欢你?我一直在想。”
“你,你想好了吗?”司寒竭力控制自己,但声音却不可抑地染上颤抖。
“司寒,你知道我不喜欢猫,以自我中心,傲娇任性,可以说走就走,永远无法真正亲近它。”
安忆然说着便笑起来,“你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我一直都觉得没人能抓住你,也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在忽视一些细节。可就在这两个小时中,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不论是难过还是高兴,都总会第一个想起你;我怕我喜欢的人你不喜欢;我怕你有喜欢的人就不再理我;你和别的女生走得近我会难过;你生病我会担心;如果几天不见,我就会找蹩脚的理由让你陪我去玩。我知道成易珩没那么喜欢我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就连我知道成易珩喜欢代萱时,难过也不过是因为代萱。这段日子里,我在忙碌中都几乎忘记了他,却能时时刻刻想起你。以前我把暧昧当喜欢,现在才明白,口头上的‘体贴细致’最不值钱,‘喜欢’是一种亲近本能。所以,司寒,我确实喜欢你。”
司寒眼里的光芒愈来愈盛,“忆然......”
安忆然眼神有些飘忽,“司寒,你喜不喜欢我?”
司寒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脸,“忆然,我那么多的喜欢,怎么藏得住?”
安忆然嘴角牵出一朵微笑,眉目清澈,“那为什么骗我?”
司寒的笑僵在嘴角,沉默良久,“忆然,当年有个人得到学校的保送交大名额,但在最后公布时,却变成了你,而她只能保送理工大。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安忆然轻蹙眉头,“我听过,她后来放弃保送,参加高考,考进了交大。她就是汪予姗?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和她哥哥汪予琛是好朋友,他告诉我,汪予姗患有中度偏执症,她一直把你记恨在心。她追求成易珩,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因为你喜欢而已。”
“她是想以此报复我?”
司寒点头。
“这和你骗我有什么关系?”
司寒靠在窗上,避开她的视线,轻声说,“还记得你跟我讲你爸爸被人诬陷受贿吗?”
安忆然突然感到一阵心惊,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是她?”
-05-
那段日子是安忆然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回忆。
安忆然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一家人正准备出国游,候机厅里的她抑不住地兴奋,可就在离登机还有半小时时,她的爸爸被人带走了。
说是被人举报受贿,在银行账户中查出来五万“赃款”。安忆然和妈妈怎么也不相信,一向温和敦厚的爸爸和丈夫会做出这样的事。
妈妈那几个月一直在找人,希望能重新审查这件事,但是吃的都是“闭门羹”。
审判结果很快就下来,罪名成立,安忆然的爸爸被判有期徒刑两年。
也是因为此事,安忆然放弃了喜欢的设计,毅然决然选择了法律专业,入校两个月后,她在辩论赛上第一次遇到了大二的司寒,她是正方,司寒是反方,两人都是二辩,唇枪舌剑、硝烟暗涌,最后反方赢,司寒被评为“全场最佳辩手”。
安忆然心里很不服气,觉得他的观点太刁钻、说话太傲慢,总之很不顺眼。
下场后,安忆然在出口处看到了和队友庆祝说笑的司寒,她目不斜视,大步流星,撞了上去,直接走人。
一个月后,安忆然去看了父亲,回来后的那天,安忆然哭得很伤心,然后她第二次遇到了司寒。
当时的司寒在等室友去篮球场,正准备打电话,突然后面有人撞了他一下,回头一看,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孩子低着头。
他皱了皱眉,退后一步,他不喜欢陌生人的接触,准备走开时,听到了一句又沙又哑的“对不起”。
转身便看到安忆然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脸上的泪痕清晰分明。
那天司寒没有去篮球场,坐在台阶上陪着安忆然。
后来回想起当时,司寒也很奇怪自己的举动,但是当下他就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几乎没有犹豫。
也许从那时起,“安忆然”这三个字就烙在了他的心上。
也是自那以后,两人成为朋友,安忆然所有的事情他都知晓,虽然嘴上会损她、调侃她,但对她的要求,他几乎做到了有求必应。
身边的朋友都惊奇一向慢热、对人不太热络的司寒,能这样对一个人好。
他们都以为司寒和安忆然迟早是一对儿,但两年过去,却还是不咸不淡地做着好友。
司寒的朋友问他,你都快毕业了,为什么两人还不在一起,安忆然都在追别人了!
他没有告诉别人,是自己不敢。
-06-
司寒点点头,“就是汪予姗,她从家里偷了银行卡,暗自查到了你父亲的账户信息,然后向你父亲匿名转了五万块,然后举报。”
安忆然的眼里显出怒火,“那个案子就这么被汪家压下去了是不是?”
司寒摇摇头,“是我,是我让我爸帮忙让案子尽快落定。”
安忆然吃惊地张开嘴,反应半晌,一下子抓住司寒的衣领,“我就说怎么那么快就出了审判结果,原来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忆然,对不起。当时予琛过来求我,我没有详问,就给我爸打了招呼,我真的不知道是你爸爸受了冤枉。”
“我要你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我!”
时间倒回一开始的酒吧。
一个人给了另一个人一拳。
打人的是司寒,被打的是汪予琛。
“我当你是兄弟,你就这么骗我!”司寒知晓了安忆然家里的情况,胸中怒气难平。
汪予琛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边的血,“司寒,对不起。我不能让予姗摊上官司,这样会毁了她一生。”
“那忆然的爸爸呢?难道就不会被毁吗!”
“我对不起他们,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予姗是我妹妹,我不能不管她。司寒,如果你是我,你会把妹妹推进牢狱吗?”
司寒的表情阴暗不定,“我不会像你这么无耻!”
“我是无耻,但如果时间倒退,我还是会这么做的。司寒,你知道予姗有偏执症,你也知道她一直喜欢你。当年安忆然抢走她的保送名额已经让她做出很极端的事情,现在你和她又走得近,予姗早就把安忆然视为眼中钉。”
“怎么,她偏执就有理吗?就得所有人都顺着她,稍微逆了意,她就要把人害死吗?”
“她开始注意成易珩了。”
司寒因为成易珩这件事心中很是憋闷,他不知道安忆然是反应迟钝,还是真的只把自己当朋友,旁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她,她却毫无察觉。
就在昨天,她告诉自己她的家庭变故,同时也告诉自己喜欢上建筑系的一个男孩子。
两个消息的双重轰炸让司寒彻夜未眠。
天色泛白之际,他终于做出决定,只当她的好朋友。
清清淡淡的旋律似乎也让两人的剑拔弩张降了温,听完汪予琛的话,司寒看了眼刚上台的吉他手,声音也轻飘飘地,好像是说给汪予琛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如果成易珩这么靠不住,我会先出手的。”
听着司寒的话,安忆然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个笑话,而自己竟然还是笑话的“牺牲品”。她现在只感觉一股怒气在胸腔内四处乱窜。
“你走吧。”再面对司寒,她很难保证不会上去给他两巴掌,尽管这一切都是汪家兄妹一手造成,尽管他最初并不知晓事实。
但她对他,一向都是不讲道理的。
司寒看着靠窗坐在地上的安忆然,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也只剩,“地下凉,别感冒。”
司寒走后,安忆然抱着双膝,撑着下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07-
寒冬踏至而来,城市已被染白,空中还纷纷扬扬洒着雪花,节日未到气氛先到。
圣诞歌跑满了大街小巷,漂亮的小彩灯挂满了圣诞树。
安忆然挽着妈妈的胳膊哼着小曲儿,在超市里进行大采购。
今天是安爸爸工作后升职的第一天,母女俩喜气洋洋,笑说要摆一桌“满汉全席”。
安忆然把东西提上楼后,一摸兜才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八成是落在超市了,给妈妈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出门。
天色已黑,寒风呼呼,安忆然紧了紧大衣,顺着路灯一路小跑,刚转个墙角,就撞上了人,“对不起”就这么冻结在嘴边,她没有抬头,却知道眼前人是谁。
一部白色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掌心内。
“还是这么莽撞迷糊。”低沉熟悉的嗓音一下下敲进了安忆然的心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使劲儿眨眨眼。
拿了手机,抬起头时,已是言笑晏晏,“司寒,好久不见。”
“嗯,你是躲得挺久了,我们聊聊?”
安忆然和司寒并肩出了小区大门,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
“司寒,谢谢你。”
“什么?”
“我知道我爸爸的那纸证明若没有你爸爸帮忙,是通不过的。”
“叔叔本来就是清白的。”
曾经俩人总是喜欢小打小闹,安忆然负责打闹,司寒负责配合。
此时此刻的这种安静,却是不曾有过的。
司寒咳嗽一声,打破这种他很不习惯的沉默,“忆然,我…你…那个…”
安忆然“噗嗤”一声笑了,“司寒,你也能结巴。”
“不许笑!”
“哼,就笑!”
司寒也笑了,这蛮横的小口气才是他认识的安忆然。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问,“你半年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我想不起来了。”
司寒看着安忆然眸光闪亮,伸出手捏住她的脸,“给我装糊涂,某人给我表白来着。”
“瞎说!明明是某人暗恋我暗恋了好几年,却还不敢说!”安忆然一巴掌拍掉了司寒的手。
“是,某人太招人喜欢了,让我暗恋好几年。现在请问某人之前说的话还有效不?”
安忆然瘪瘪嘴,“那汪予姗怎么办?我喜欢的人她都要抢走。”
司寒把安忆然拥入怀里,“予琛把她送出国了,接受心理治疗。她这么多年没成功,你就知道我是抢不走的。我耗费了这么长时间,被人抢走岂不是对不起我逝去的青春年华…”
安忆然埋在司寒肩头,轻声“呸”了一下,“真不要脸!”
“没关系,脸要不要无所谓,你要我就行。”
“你这个猫派系情人说起甜言蜜语还真是张嘴就能来!是不是情窦初开时对着小女生练过!”
“你知道猫都比较懒,什么事情都是气定神闲的,所以这个‘情窦’啊开得比较迟。而且我这‘猫派系情人’专一又爱干净,简直是多方面小能手,我允许你偷着乐!”
“嘁~你要是哪天跑了,怎么办?”
“你就是我身上的毛,我总是带着你的。”
“咦,好嫌弃,你要是斯芬克斯猫呢?”
“那你就是我身上的皮。”
“越说越恶心!”
“那你还要问!”
“寒寒,你要好好对我。”
司寒毫无征兆地,恶狠狠地亲了一下安忆然。
安忆然睁着一双大眼睛,愣在那里,脸颊染上一抹羞涩,但依旧气势十足,“你占我便宜!”
“以后我想占就占!不许喊我‘寒寒’!”
“寒寒…不要,我不敢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