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高墙‖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一起上职业高中的玩伴结婚了,他将电子版的喜帖发过来时,我还误以为他是在消遣我。

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了!上次他结婚是去年,也是一份同样形式的喜帖,上面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家庭住址。

新郎:高文斌

新娘:马小霞

百年好合于Ⅹ年X月Ⅹ日期待你的到来…

于是我便想着跟其他几个商量给别怎么送礼。

没等我打电话,王斌就给我打了过来,气愤的说高文斌骗人着呢,那次我们几个挨个打电话问候了一遍他。

这次的请帖发过来有点耐人寻味,不知真假

新郎:高文斌

新娘:马阿舍

百年好合于Ⅹ年X月Ⅹ日期待你的到来…

正在思考高文斌将我们拉进了一个微信群,群名  11.24

看来这次是真的了!群里面十几个人,但实际能去的没有几个,有的说远在外地,有的工作抽不开,但我们几个初中就认识了,实在不好推脱。

我和他的认识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不打不相识,当时学校组织大扫除,那是刚开学大家都互不相识,他和我在同一个宿舍。

大扫除的时候他抗着一把扫帚,我拿着一个簸箕,说着说着就翻眼了,我俩扔了家伙,从路上打到花园里,又从百草园打到三味书屋。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胜利了!他打肿了我一只眼睛,我打烂了他的鼻子,鲜血从鼻孔里一滴一滴溅到了地上。

我们两个残兵败将让老师带到办公室又是噼里啪啦一顿巴掌。

出来的时候两边脸都打不对称了,我们两面面相觑,然后笑的人仰马翻……

初中毕业我们已经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常常去他家里,他的性格和我差不多,内向没有多少话,但他长相很招女孩子喜欢。

不出意外我们三年又成了同班同学,他当了数学课代表我到学期末连数学本子都没有,到最后老师收作业,把我叫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就趴到老师桌子上抄了一天作业。

回想起那些时光好像近在咫尺,又无法触摸。

许久他单线给我发了一条语音,晚上出来喝点,后面是一个表情包。

晚上在111包间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脸,我推开门他就大叫“老毕登”

我“……”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喝了两箱啤酒,互相倾吐,就像在学校那样,在平平常常的一个晚上,在凉亭说着彼此的志向,那时我们心比天高。

“恭喜你...和你的...霞霞修成正果”由于喝多了明明一句话,却让我结结巴巴说了好几段。

“……”

我注意到他脸上闪过一丝阴霭,他叨菜的手明显颤了一下,然后眼睛变得明亮又慢慢暗淡。

“什么霞霞,那是别人的不属于我”我看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也将手里的酒灌了下去,沁人心脾的冷,让人反胃的苦。

“怎么了,说说”我看着他,他的脸红红的,半天不说话。

我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家里不同意我们,她是汉族”说着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他端起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我望着他许久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他们恋爱三年,曾经他们让我羡慕,那个女孩并不出众,甚至来说还有点丑,我们经常阴阳他,眼神有问题。

可是爱神降临在你身上的时候,只有两颗彼此依偎的心,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年少的脸红,胜过一切的情话。

“当我许诺她会给她一个家的事情,我看到她感动的流泪了!”

她说“我相信你”

那一刻我真的想把她娶回家你知道吗?真的,我想和我眼前这个女孩子……我想把我今后的一切都交给他。

高文斌捂着脸,,可我分明感受的到他那双深邃绝望的眼睛,和他内心的绝望。

我不知道要奉劝他什么。

是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还是……

未经他人苦,又怎能劝他人善。

我们喝完酒已经很晚了,他摇摇晃晃的蹲在路边干呕,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尽可能好受一点。

“你...会吗?”他结结巴巴也不知说了什么,我就听清了这三个字。

“什么会吗”我疑惑的问

“你会来吗?”他打了个饱嗝,眼神迷离似的看着我。

“你说的是我,还是……”我戏谑这问他。

“……”

他嘴上没说什么,但我还是明白了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

我本想送他回去,可他一再坚持自己回去,我推脱不过给他叫了辆出租车,给司机师傅一再强调后,他们走了!

我一个人走着,不知道自己的终点是哪里就那样走着,回想起好兄弟那痛彻心扉的眼神,我不知道如果我爱上一个与自己信仰不同的女孩子时我该怎么办,是力排众议让亲友蒙羞还是让她放弃自己的父母做一名真正的回族…

这是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

0点的街边小摊前零零星星的经过几个人,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有一种寂静的美。

这时我的耳边又想起那句话“你会来嘛?”

那是他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的,是恳求还是期望……

我打开手机找到了马小霞的微信,她的微信昵称叫初衷。

在吗?

我原本以为她很久会回复我,发出去几十秒她就回复了我。

“嗯”

我不知道要发些什么...

“11.24高文斌要结婚你来吗?”犹豫许久我又删掉了那一行字,将手机塞到了兜里。

没一会我感觉兜里震动了一下,是马小霞的微信。

“听说他要结婚了,什么时候?”冰冷的文字里我感受不到她的情绪,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她。

“嗯,他希望你能来”

她给我回复是在回家后,当时我刚洗完澡准备睡觉。

回复的内容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结婚那天热闹非凡,大门,厨房挂着都挂着百年好合的对联,婚房里布置的整齐有序,顶上全是五彩的气球,是我们连夜挂上去的,有的掉落下来,惹得几个小孩互相抛玩着,床上一套深红色的床单被罩,寓意着婚后红红火火,墙上挂着两人的结婚照,他们彼此凝望着对方。

锅灶忙的不可开交,席面上花生瓜子,清蒸草鱼,芹菜炒肉,辣爆鸡,还有鸡蛋汤,油香饼子,众人笑语欢声好不热闹。

按照回族习俗,新郎要去新娘家里迎亲,我们早早的就出发了,等到所有规矩习俗都忙完,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婚房里新娘盖着盖头不知所措的静坐在那里,新郎在人群的簇拥下揭开了盖头,一个粉黛佳人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脸庞目视着前方,在所有人鼓掌为新人祝贺时,她只是看着...

在高文斌回头的那一瞬间,她笑了,眼里的泪花像晶莹的珍珠般,顺着泪腺滴落下来,那泪是久别重逢...

是此去经年,再不复相见...

高文斌看着她也笑了,泪水在他的眼睛里迟迟没有落下,他回头新娘为他擦拭脸上的泪。

鼓掌声此起彼伏...

高文斌吻在新娘的脸上,两人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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