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记游

文/余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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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工作生活而不旅游，似乎是不可能的，况且我又是个喜欢旅游的人。浙江人对于旅游景区、景点的开发，就像他们开凿的众多隧道一样，是很费了一番工夫的。浙江全省的火车站，已然都是动车和高铁，不旅游便对不起浙江的交通。

如果一个人喜欢孤身旅游，一定是因为对于自然的热爱，很不幸我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虽少却不罕见，偶能遇见。五一节去天台山石梁景区、华顶景区旅游时，便邂逅一位来自福建晋江的女子。与其从石梁飞瀑聊到天下名瀑，得知她去过黄河壶口、贵州黄果树，而我却没去过，这足以令我汗颜。

天台县打造的景区景点，主要有国清寺、赤城山、智者塔院、高明寺、护国寺、桐柏宫、天台山大瀑布、琼台仙谷、石梁飞瀑、华顶森林公园、龙穿峡、寒岩、明岩、莲花小镇、始丰溪夜游、赭溪老街及一些古村落等，这些在一年中我都已游历过了。所未去者，只是一些离县城偏远的景点，外地人很难游历到的。

国庆节竟放了七天假，自然不能放过天台县附近各县市的著名景区，这便有了仙居县神仙居和乐清市雁荡山之旅，计划中还包括临海县的台州府古城。我知道从天台县到仙居县、临海市有县际班车，但去乐清市雁荡山却需提前预订动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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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自己是何时不喜欢与人交往的。大概自七年前从高中同学微信群退出后，我就不喜欢与任何新认识的同事交往了。故人尚且散去，何况新人？而旅行必须与人说话，仅限于乘车与吃住需要。很诧异自己在五一节竟然与一位陌生的女子打交道并同游一天，大概是因为“同道中人”之故，然而分别时也就挥手分别了，彼此都明白这便是萍水相逢。

我本计划国庆节前一天先到临海市，第二天再去仙居县，从仙居县返回天台县。在天台县汽车站，有好几辆出租车是拼客前往临海市的，问有没有去仙居县的，回答说没有。

拼车去临海市要价四十元，但司机说可以帮我找车拼客去仙居县，车费八十元。然后司机打了个电话，说车找到了，那一辆车已有两个人预约。起先我以为预约的人都在天台县，但司机将我拉到了临海市朝天门车站，交给了另一位的士司机。

另一位的士司机却是仙居县人，说有两个人预约在八点钟到达。眼看过了八点十五分了，我催促的士司机，司机打了个电话，却说另外两个人不来了，如果我要急着走，需加价五十元包车。我问加五十元能送到景区吗？回答说送到景区需再加三十元，我便说再等其他人拼车吧。

其实我并不知道朝天门车站离台州府古城只有几步路，之所以想先去仙居县，是害怕第二天神仙居景区的游人太多，而分析台州府古城在国庆节是不会很拥挤的。

仙居县的的士司机在临海市朝天门车站外拉客，拉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我看到那些人都到车站外的售票岗亭买票，便去打探究竟，原来从临海市发往仙居县的班车只需十五元车票，八点钟刚过去一班，下一班是在九点。我又计划着如果九点前的士拉不到人，就乘班车去仙居县吧。

仙居县的的士司机终于拉到一对老年夫妻，到仙居县后，这对老人下车，我发现竟只付了三十元，与班车票价一样。我便问仙居县司机那位天台县的士司机给了他多少钱，回答说只给了三十元，怕我等得太久所以只收了另外两人三十元。

其实我并不感动，反而心想，如果你当初要求我只加价三十元，我肯定早就同意了。因此到了仙居县车站，当的士司机提出二十元钱送我到景区时，我拒绝了，回想起他当初回答说到景区要另加价三十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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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前一天神仙居景区的游客并不多，这正如我所料的和希望的。游客服务中心的电脑售票机显示三种票价：景区门票120元，上山缆车费60元、下山缆车费55元，接驳车车费10元，我是不准备乘坐缆车的。

接驳车的上车通道，分别标识着“北门”“南门”，但北门通道是关闭的，只开南门通道。向服务员打听，说通往景区南门的接驳车也会经过北门，但最好从南门上山，南边山高、北边山低，从上往下走会省力一些。

在南门外的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所有饮料价格都在十元以上。我发现百分之九十的游客都是剩缆车上山的，步行登山的寥寥无几。刚登山路不久，便看到两个年轾人从山路上下来，其中一人对我说：“大哥，你体力能不能支持得住呀？不行就下去坐缆车吧。”我猜想这两人可能是登山的逃兵。

我一向是不主张坐缆车登山的，坐车登山，便忽略了沿途风景。我想这与妇女生孩子有些类似，剖腹产虽然减轻了痛苦，但也失去了自然分娩的体验。但是看如今的国人，男女青年瘦弱的手、净白的脸，有时实在分不出是男是女。

神仙居的南山实在是高，名符其实。旅游中在某处见到过这样的宣传语，说神仙居兼有雁荡山之奇和天台山之秀，确实如此。

南山顶有一位老妇人卖水，只要五元一瓶，比山下的商店便宜一半。

爬山途中，于休息时，写了一首古诗《游括苍山神仙居》：

括苍山色远四明，中间数隔天台云。

天姥本在神仙居，又往人间访赤城。

赤城霞起桂华开，镜湖月落雁飞鸣。

雁荡山水亦乐清，金华三洞拜朝真。

谢公太白不相见，采药忽得胡麻饭。

卢橘杨梅虽云好，不及蟠桃与金丹。

霓裳羽衣信成仙，蓬莱宫中长生殿。

可怜逃机织霞女，无那湫水共年年。

从南山往北山走确实是一路下山，居高临下，并不全是一览众山小。神仙居有许多高峰是没有开发成景点的，仅从南山往北山开凿了一条路、架了几座桥，若真将许多山峰都开发成景区，实在是一笔宠大的费用。所以对于神仙居来说，许多山峰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若说九华山有九朵莲花峰，恐怕神仙居远不止九朵。

我从正午十二点开始爬山，登上南峰大概花了两个半小时，下到北山缆车站时已是下午四点。为了迎接明天的国庆节旅游，景区从下午四点开始清山，不允许游客再步行下山，坐缆车下山只用了几分钟而已。

山北门外有一石刻，写着“天姥山”三字。仙居县与绍兴市新昌县天姥山之争，我是更倾向于天姥山在新昌县的，说这话可能会得罪仙居县人，但从李白诗中分析确实如些——“对此欲倒东南倾”足以说明天台山与天姥山的方位，何况李白的梦游路线是从镜湖、剡溪而来。

北门外有供攀岩爱好者冒险的并不太高的峭壁，如今每一个名山景区都有这样的矮小峭壁以供体验。冒险和探险的精神是值得提倡的，相对于坐缆车登上的高峰，这些并不算高的峭壁之上才是绝顶。

山下白塔镇高迁村的民宿客栈在国庆前一天只需一百元一晚，有游客连租两晚的，第二天却要二百元。这种在国庆节期间涨价一倍的做法还算良心，许多景区有涨二倍或更高的。昨日从雁荡山归来，从网络新闻中看到黄山景区有不带空调的房间要价1700元一晚，以至许多“穷游”的青年男女挤在厕所里过夜。以前曾听过家乡某镇国土所所长说，他在2006年去泰山旅游，傍晚投宿时只剩“总统套房”，5000元住了一晚。

高迁村的早餐也很良心，国庆节早晨，小笼包一笼6元八只，糊辣汤3元一碗，硕大的油条只需1.5元一根。若论仙居县油条的个头，在其他县市是可以卖到3元一根的，糊辣汤可以卖到五元六元，小笼包可以一元一只。

然而的士司机仍然困扰我。从神仙居游客中心乘坐旅游专线中巴到汽车站只需6元，我在滴滴打车平台叫了一辆拼车的的士，拼车价是28.36元，司机啥也不说，把我拉到汽车站，滴滴打车平台扣除了我53.6元。投诉到滴滴打车平台，服务员解释说这价位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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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居县到临海市台州府城，15元的班车费将我又拉到朝天门车站。昨天竟没注意到朝天门车站就在灵江旁边，而灵江是永安溪与始丰溪合流而成的。在唐朝李白时代，仙居县叫永安县、天台县叫始丰县。那时这两条溪或许还没有名字，可能仍被当地人称为“大溪”。

在唐朝时，温州还被称为瓯越，神仙居名叫韦羌山，整个浙江都是很荒凉的，但也是世外桃源。天台山虽出名较早，但是从剡溪翻山越岭过来也很不易，好在海运发达，有宁波、临海两个港口。流经临海县的灵江，如同流经杭州的钱塘江一样，使其成为港口城市。

唐朝之后五代时期，由于吴越王保境安民、俯首北朝，彼时的浙江境内真成了乱世之外的桃源，到北宋时便有了浙江东路、浙江西路，不再属于扬州。

唐诗东渐之路，本来是从山阴县渐到剡县，渐到杭州、明州、台州，又从天台山渐到雁荡山与神仙居。杜甫送郑虔诗曾说——“台州地僻海冥冥”。到过天台山的大诗人，主要是孟浩然与李白，且与司马承桢有关。国清寺虽为天台宗祖庭，但因为是隋炀帝敕建，在唐朝不得不改名兴唐寺，始丰县在唐肃宗时也改名唐兴县。

整个唐朝，天台宗影响着整个浙江，也流传到了日本。最先前往日本的是鉴真，传授律宗。然而在唐朝，中国最兴盛的佛教宗派首推禅宗，其次天台宗。于是，日本僧人最澄便于临海港登陆中国，在台州龙兴寺受戒，到国清寺取经。

我游台州府城，竟不料府城南门边便是龙兴寺和千佛塔，府城内正对灵江的就是紫阳街。不知为什么，作为台州府城内第一大寺，在南宋时期禅宗与天台宗的明争暗斗中，龙兴寺既未被宋宁宗钦定为禅宗五山十刹之一，也未被天台宗内定为教宗五山十刹之一。

紫阳街大概始于北宋，但在解放前这条街一直是没有名字的，取名“紫阳古街”大概是几十年前重修这条街之后才有的。之所以取名紫阳街，因为这条街在民国时有紫阳宫、一洞天、奉仙坊、迎仙坊等地名。

紫阳真人张伯端，据说祖籍临海县，出生在天台县平桥镇，晚年隐居天台山桐柏宫。桐柏宫最初是唐睿宗为司马承桢所建，唐玄宗赐碑，经北宋紫阳真人隐居后，紫阳楼现为桐柏宫正殿，供奉紫阳真人像——桐柏宫就差改名紫阳宫了。

台州府城原为临海郡城，始建于东晋，明朝时全长六千多米，现仍存约五千米，这在全国的古城墙中都是罕见的。城墙最高处位于朝天门边的大固山上，大固山又名北固山，山顶有北固亭，立有抗倭名将戚继光的雕像。因为城墙临江望海，又称江南长城或海上长城。

国庆节当天，台州府城门外有一场宋代歌舞表演，我并不喜欢看这种如西安大唐不夜城、开封清明上河园一样的唐装宋袖表演，如同不太喜欢翻新的古街一样。龙兴寺回廊中那些宣扬中日佛教交流的图画我也不喜欢看，我倒是希望能有一些明朝抗倭的戏剧上演。

在朝天门边，作《国庆游台州府城》：

台州府城朝天门，临江亦有北固亭。

靖越镇宁三代梦，灵江桃渚五湖心。

紫阳街里品今古，千佛塔下说鉴真。

宋人衣冠舞一曲，临海依旧有不平。

5

在天台县呆了一年，游遍了天台山，又刚去过神仙居，本来已经对雁荡山没有兴趣了，然而车票和客栈是早已预订好的，不得不去。

动车经停临海、台州、温岭三市，之后是乐清市雁荡山站。一路诸多隧道，分属天台山、括苍山、雁荡山。动车到达乐清市境内，望见乐清湾的陆地边缘，正在填海造地，如见沧海桑田的人工场景。

从雁荡山站发往雁荡山的旅游专线客车，是免费的，经雁山路直到景区游客服务中心。雁荡山四个景区的门票分开来买合计195元，合票为160元；接驳车费用当天的20元，三天的40元，五天的60元。到雁荡山已经是中午了，下午便只游灵峰景区。

灵峰本名合掌峰，现在又名情侣峰。合掌处是一高百米的山洞，古称罗汉洞，今称观音洞。洞内建有观音庙，分为七层。洞边最有名的题诗是邓拓的一首诗。

通往灵峰的道路是沿着鸣玉溪的，右侧的崖壁上有赵紫阳的题字。山上有许多洞，有一个洞名叫风洞，洞口发现一只蝾螈。这种蝾螈有一个特定的名称，在雁荡山的动植物介绍中看到过，但忘记了。它的腹部有一排红色的圆斑点，很是可爱。

景区内对雁荡山的科普图片，说雁荡山是典型的破火山口型火山，因为地质运动的多次隆起，火山口多次破裂（至少四次），才形成面积如此广大的雁荡山区。乐清市的雁荡山又称北雁荡山或中雁荡山，是地壳运动的主火山口区。与喀斯特地貌不同的是，雁荡山没有钟乳洞，但风雨对火山岩的侵蚀形成洞多、瀑多、崖多、谷多。

当地人将瀑称为湫，读作秋，雁荡也称雁湖，雁荡山也简称雁山。峰、岩、湫、洞是雁荡山四奇，分为四大景区，分别是灵峰、灵岩、大龙湫、方洞。

鸣玉溪上游有三座石桥，分别果盒桥、鸣玉桥、谢公桥，果盒桥与鸣玉桥下分别有碧水潭，称凝碧潭。传说谢灵运到过雁荡山我是不信的，恐怕他连天台山也没去过。至于说王羲之到过天台山华顶寺，我也是怀疑。

灵峰右侧的崖壁上又有一洞，名叫北斗洞，修有一座道观，可以称为北斗观或北斗宫。

灵峰底下有一庵，名叫白云庵。过白云庵沿溪再往上走，又有一洞名叫雪洞，不知痌内是道观还是寺庙。溪头尽处有一个拆掉重建中的道观，只剩下灵官殿。再往上的半山腰上还有苦竹洞与长春洞，也不知是观还是庙。

沿着鸣玉溪下行返回，走溪的右侧，沿途景点均以爱情为主题起名，打造成环溪行的灵峰景区夜游路线。曾记得服务区拉客的的士司机说，如果没有预订客栈，可以选择夜游灵峰景区。整个灵峰景区只需要两小时就游完了，怎么能游一夜？大概情侣间最浪漫的事就是消磨时间，而对于不再年轻的我来说，在灵峰景区所作的诗是：

灵峰双掌诀雌雄，誓言翻似咒语同。

比目齐拜观音洞，携手同游北斗宫。

鸣玉桥下落秋水，凝碧潭上涨春风。

紫竹红树一帘梦，白云苍松万古钟。

灵蜂景区大门位于响岭村，响岭步行街的前半段都是饭馆或商店，后半段全是客栈。客栈的生意并不太好，大概有一半的客房空着。我网订的客房第一晚是207元，第二晚是199元。大概由于生意不好，客房极其简朴，电视机是收不到信号的，换了一个房间。前一个房间内还有一个塑料杯，后一个房间连杯子也没有，向房东讨要水杯，只给了两个纸杯。前后两个客房的纸巾都是只有小半卷卫生纸，想起景区内的厕所都是没有纸的。

晚餐点了一份水煮鱼，店内黄酒要22元一瓶，便去商店买了一瓶12元的。第二天早上出门吃早餐时，客栈说供应早餐。一小碗糯米炒饭10元，一个鸡蛋煎饼10元，并未吃饱，又去早餐店买了三个茶叶蛋和一根油条。油条3元钱一根，比仙居县1.5元一根的要小一半。

6

灵岩景区与方洞景区是相连的，势必要一同浏览，才不致于原路返回。从灵岩景区往方洞景区是从下往上走，从方洞景区往灵岩景区是从上往下走，后一路线更省力一些。

在前往方洞景区的接驳车上，有一本地妇女，无需购票，跟司机说是前往方洞景区打工。她碰巧坐在我的旁边，我便问她打什么工，她说在洞中咖啡馆打工。我问她灵湫的湫字怎么读，又问她灵蜂、灵岩、方洞名称的由来，可她说了半天也不能让我明白。最后她却感慨说现在的游客没有以前多了，年轻人不喜欢到雁荡山来玩了。

说到将要去的方洞景区，她说是在灵峰、灵岩、大龙湫景区之后，由一位私人老板开发的，这位老位还开发了仙居县神仙居景区，不知真假。

方洞景区果然很高，进景区大门便是方洞道观，在道观内可以俯瞰整个响岭村，有如坐天观井。道路全是栈道，于宽阔处皆修有亭子，窄处则是玻璃栈道。比方洞更大的一个山洞，便是洞中咖啡屋所在。

洞中咖啡屋再往前是一座铁索桥，再往前某个亭子旁边，道路分岔。右路大概是可以下到响岭村的，可能是古人通往方洞的道路，左路则盘旋通往灵岩景区。

整个方洞景区就是栈道之游，俯看山村和悬崖峭壁。那些峭壁被雨水切割成一片一片，像直立在盘中的回锅肉或红烧肉。更高的山峰是上不去的，没有路，栈道都在半山腰上。

往灵岩方向就是到达卧龙谷的最上方，然后下到谷底。整个卧龙谷有一条流水，一排房子，几个水荡。那些谷中的水荡，我知道不是雁荡，但雁荡在哪里呢，山顶又上不去。

下到谷中的第一个水荡，名叫卧龙潭。卧龙潭下又有两个水荡，水荡周围安装有排气管，可以从管中喷出水蒸汽，人造云雾。再往下卧龙谷陡然跌落，有一瀑布被称为小龙湫。

山谷的两边都是悬崖，但从最下方的谷中却冒出一根石笋，与水荡平齐，于水荡边取名断肠崖，这里便是电视剧《神雕侠侣》中拍摄小龙女坠崖之处。

断肠崖再往下，悬崖更多，峭壁更多，此即灵岩得名的原因。其实灵岩和灵峰一样，都是灵崖。也有两个灵崖似合在一起的，比合掌峰更像合掌。

卧龙谷口，豁然一块天地，嶂左一峰号曰天柱，嶂右一峰是被徐霞客称为“嶂右第一奇”的龙鼻洞山崖。

龙鼻洞山崖下，便是灵岩寺，面对天柱峰。据说假日中会有“灵岩飞度”的杂技表演，不知是从哪座峰飞到哪座峰。

灵岩寺匾为“灵岩禅寺”。本来，浙江的佛寺在唐代大都是天台宗，但南宋皇帝宁宗“封禅”五山十刹时，均赐名为禅寺。为此，天台宗自封的五山十刹，均改名为“讲寺”，如国清讲寺、高明讲寺。天台宗又名教宗，教与讲是一个意思。

在宋朝之前的五代时期，吴越王钱镠也曾敕令将教寺改名为禅寺，这导致从五代到南宋，天台宗有所衰落，江南许多寺庙后来就禅宗、天台宗不分了。清雍正皇帝手书的国清寺、方广寺，御笔中没有“禅”字或“讲”字。

灵岩景区壁刻有莫言的一首五言律诗，倒是很有意思，比我的诗写得更好。我在方洞观与灵岩寺写的两首诗是：

方洞观中望九天，一片空濛雨如烟。

巉岩数与乌云合，栈道空凭铁索连。

一洗尘心凝碧草，半接仙风下人寰。

我意欲剩黄鹤去，又借白鹿载酒还。

灵岩净地桂无光，一片丹心欲染霜。

流云几度落湫水，青灯岁岁阅华章。

卧龙谷似绝情谷，断肠崖上人断肠。

天开图画成虚境，龙鼻天柱对苍苍。

在雁荡山，始知乐清市是濒海的，这也是雁荡山被称为“海上名山”之故。房东说乐清的海鲜便宜，建议我去吃海鲜。终是囊中羞涩，只点了三个贝类，一个花甲，一个蛤蜊，一个生蚝。三盘贝壳吃不饱，只好又买了泡面。

7

看雁荡山的宣传说，大龙湫瀑布高度为全国之最，与黄河壶口、贵州黄果树、黑龙江吊水楼瀑布合称中国四大瀑布。而在我的心中，中国只有三大瀑布，分别是庐山瀑布、壶口瀑布和黄果树瀑布。我不知大龙湫何以能超越庐山瀑布，决定一看究竟。

说大龙湫瀑布高度有191米，我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游庐山虽然过去十六年了，但要看三叠泉瀑布，需下四千多级台阶，其高度怎么会低于大龙湫瀑布？

其实，对庐山瀑布还有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便是瀑布下便是庐山大峡谷，对面壁立千仞，大峡谷平添了瀑布风光。

连续几天有断断续续的小雨，九月初三，大龙湫瀑布的水量还算巨大，但宽度与水量似乎与庐山瀑布差不多，自然远远及不上黄果树瀑布与壶口瀑布。瀑下一潭，倒与庐山瀑布下的水潭差不多。

天台山也有几大瀑布，论高度，龙穿峡瀑布是最高的，与大龙湫差不多，也是垂直下落的，但也并不令人震撼。从唐朝就闻名的石梁飞瀑，高度似乎并不算高，只是因为穿过一道石桥而著名。天台山大瀑布水量巨大，但坡度不够垂直。

其实，这次雁荡山旅游，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雁湖——也就是雁荡。我一直将雁荡想象成一个天池，但事实上旅游线路是没有登顶雁荡山的。我不知道徐霞客所记述的雁荡在哪里，也没有向别人打听。我不是探险者，并不想登上山顶。

遂上网查阅雁湖的资料，网上说雁湖现今早已淤塞，在雁湖岗上只能远眺东海，心中便释然了。我一直这么想：今天我们看到的风景不如徐霞客看到的风景，徐霞客看到的风景又不如李白、谢灵运看到的风景。

在大龙湫瀑布，依然假托在雁湖边，写下一诗：

龙湫仙境最宜秋，如有山色水上浮。

鸿雁落日芦光满，桂花朝霞雨烟收。

湫水本自石罅出，芦雁无因雪崖愁。

不见卧龙藏深水，北飞且待龙抬头。

2024.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