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本无意 荣枯自有时---孟浩然
一个人站位不同,对万物的观感注定是不一样的。
比如那些撸起袖子提案、提建议、发布调研报告、指手画脚梯田水稻的专家,在电动车、收入、就业、医保、遗产税、生孩子、种庄稼等等方面红光满面学富五车的家伙,之于我们这些骑电动车怕看病怕生孩子的落后分子。
同样地,在杜甫孟浩然白居易眼中的大唐,与在岑参王维张九龄李隆基眼里的大唐,也是不一样的。
王维“一日看尽长安花”,孟夫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凭吊在襄阳古城外围鹿门山的斜阳里,你才会痛彻地讨厌对高考状元们的嬉闹宣扬,因为你就是那个没达到二本线的家伙---跟孟夫子一样---虽然你已然尽了洪荒之力。
在盛唐在长安在帝国的任一闹市僻壤,没有功名,你啥也不是。
前有克拉斯凌烟阁,后有“垂泪对宫娥”。
我也曾如你这般天真,高呼过长安三万里。
以为李隆基是个圣人,以为七月七日长生殿是个烂漫克拉斯,以为安禄山是头背信弃义的肥猪,以为潼关牢不可破,自然也还铿锵背诵过李愬雪夜入蔡州。但是最终发觉,你就是那个卖炭翁,你就是那个翻墙奔逃的老翁,你自己就躺在无鸡鸣的场景里,你就是场景的主人公,---就是那根冻死骨。
互联网喧嚣的对立,大部分就来自这份幻觉,误以为自己天然不是那个烧炭的家伙,而是高适岑参封常清高仙芝胯下的战马,并且在怛罗斯横扫千军。
关陇军事集团才是长安的巡夜人,你不过是瑟缩进晚黑夜影里的---一个小摊贩,一个骑小电驴送外卖的丘娃儿,或者,一个才被洗脚城老鸨轰出来的落荒者。
人们定义长安,要么被大话蛊惑而豪情天纵运笔如椽,要么已年过半百身中数箭。是喋血三步还是牛逼三万里,自个儿照照镜子去吧。
为盐城车祸的死伤者祈祷。阿弥陀佛。